苏漾离开的第一天，季珩坐在办公室里，手里攥着手机，屏幕停留在和她的聊天界面，反复看着她发的那些可爱表情包，连陈默汇报季度财报都没听进去。
以前他处理工作雷厉风行，可现在，目光总会不自觉飘向窗外，脑子里全是苏漾下车时挥挥手的背影。
第二天，他开始给苏漾发日常。
“要开跨国会议了，对方团队迟到了十分钟”“今天工作餐是陈默订的日式料理，不如上次和你吃的那家”“晚上回庄园没胃口，让厨房煮了粥”。
每条消息都带着点刻意的分享欲，可苏漾的回复越来越慢，有时隔三四个小时才回一个“忙完啦”，再配个抱着咖啡杯的卡通表情包，明显透着敷衍。
季珩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从未有过的不安和焦虑像藤蔓一样裹住他。
他会频繁刷新微信，生怕错过她的消息；
会对着苏漾的资料看很久，连她大学时参加志愿者活动的照片都翻了又翻；
甚至会让陈默查苏州培训基地的作息表，想知道她什么时候有空看手机。
第六天，苏漾只回复了一个“晚安”的表情包，再没多余的话。
第七天，从早到晚，聊天框一片空白。
季珩坐在露台，看着夜色里的庄园，第一次觉得偌大的地方空荡荡的。
他再也忍不住，第八天一早，就让陈默推掉未来三天所有行程，让司机开着那辆还带着划痕的迈巴赫去了苏州。
他怕换了车，苏漾培训结束出来，认不出他。
“季总，您最近怎么总开这辆车？”司机忍不住问，季总向来爱车，这辆车划了以后，他还以为会立刻送去修复。
季珩握着华为三折叠手机的手紧了紧，没多说，只淡淡道：“习惯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是怕苏漾路过时，看不到熟悉的车标，就错过了。
苏漾培训结束，刚走出基地大楼，就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
季珩的司机已经被他安排放假了，现在车里面只有季珩。
她愣了一下，快步走过去，车门立刻从里面打开，季珩坐在驾驶座上，眼神亮得像藏了星光。
“你怎么来了？”苏漾坐进副驾驶，开门见山，“是有事来苏州，顺便来看我吗？”
“不是。”季珩转头看着她，语气认真得没有丝毫玩笑，“我是特意为你来的。”
苏漾沉默了，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安全带卡扣。
“为什么不回复微信？”季珩追问，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你说要专心听课，可昨天一整天都没消息，甚至到现在都没回我昨天发的消息。”
苏漾抬眼，坦然迎上他的目光：“季珩，我觉得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不想让你误会，所以……”
“我不这么认为。”季珩打断她，心脏砰砰直跳，连手心都出了汗，这是他人生第一次主动表白，紧张得声音都有点发紧，
“长时间不见你，我整个人都难受；你不回复我，我工作效率都低了一半。苏漾，我想，我喜欢你。”
直白的表白像颗石子，砸在苏漾心里，泛起圈圈涟漪。
她愣了几秒，才找回声音：“我们才认识不到十天。”
“是10天零12个小时。”季珩立刻接话，连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间都记得清清楚楚，
“分开的这八天，我想了很多，不只是想见你，我很确信，我喜欢你。”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苏漾别开眼，语气刻意放冷，可耳尖却悄悄泛红。
季珩心里一闷，这是他第一次表白，居然被拒绝得这么彻底。
可他很快又振作起来。
苏漾没说不喜欢他，只是说“与我无关”，这说明还有机会。
“那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他追问，眼神里满是期待，像个等待答案的孩子，却又带着成年人的执拗。
“我们不熟。”苏漾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些，
“我承认你长得帅，条件也优越，但认识这么短时间，我没办法对你有‘喜欢’的感觉。”
“没关系，现在不熟，以后就熟了。”季珩立刻接话，一点都不气馁，反而觉得苏漾的坦诚更可爱。
苏漾看着他眼里的光，无奈地转移话题：“我饿了，不如边吃饭边谈？”
季珩的眼睛瞬间亮了：“这算是你主动约我吃饭吗？”
“是你特意来的，今天我选餐厅，但钱你付。”苏漾挑眉，语气带着点狡黠。
“荣幸之至。”季珩笑得像个得到糖的人，立刻发动车子，让苏漾报地址。
苏漾选的“平江颂”藏在平江路的巷子里，推开木门，就是一座微缩的小园林，青石板路蜿蜒，石榴树倚着锦鲤池，芭蕉叶在风里轻轻晃动，和外面的熙熙攘攘截然不同。
季珩直接包了场，让服务生把他们带到“芭蕉”座。
正好对着锦鲤池，抬头就能看到石榴树的红花。
“这家店有段故事。”苏漾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
“民国时是丁姓大户的老宅，主人丁春之的女儿丁达于，丈夫是宫廷里的青铜器收藏家，还得过朝廷赏赐的鼎。战争时为了保护鼎，丁达于把它埋在宅地下，建国后捐给了国家。这家店筹备了七年，大部分时间都在修缮老宅，2023年才开业，‘颂’字取自《诗经》，算是留住了姑苏的本色。”
季珩听得认真，看着她眼里的光，忍不住说：“没想到你了解这么多。”
“我很喜欢这里的环境，之前总订不到景观位，这次多亏了你的‘钞能力’。”苏漾笑了，语气坦然，没有丝毫掩饰对“包场”的坦然接受，
“经济实力相当的话，我肯定请你，但没必要为了所谓的自尊心委屈你，而且你确实有钱，我为什么要替你省钱？”
季珩忍不住哈哈大笑，心里的喜欢又多了几分。
他见过太多人在他面前故作清高，要么怕被说“攀附”而刻意疏远，要么为了“面子”硬撑着抢单，像苏漾这样不卑不亢、坦诚直白的，还是第一个。
她考虑到他的生活习惯，不勉强他降低标准，也不委屈自己，这份情商和通透，让他越看越心动。
菜很快上桌，菊花拌、响油蟹肥、碧螺虾仁、松鼠黄鱼……
满满一桌子，比上次苏漾在日料店点的多了不少。
季珩看着满桌菜，笑着问：“今天倒是不怕吃不了浪费了？”
“这家菜价比你上次选的日料平价多了。”苏漾夹了一口碧螺虾仁，鲜美的味道让她眼睛亮了亮，“而且难得订到景观位，当然要多尝几样。
季珩没戳破，心里却偷偷想：或许是她不把我当外人了，才不那么客气。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扬，连眼神都软了下来，看着苏漾吃菜的样子，目光紧紧跟着她的筷子，生怕错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
“你怎么笑这么开心？”苏漾抬头，正好撞见他的目光，忍不住问。
季珩脸一红，连忙转移话题，拿起茶杯掩饰：“没什么，就是觉得这里环境好。对了，下午还有培训，会不会影响你？”
“没事，我看到你的时候，已经跟主管请假了。”苏漾语气平淡，像在说一件平常事。
可这句话落在季珩耳里，却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沸腾的水里，瞬间炸开了花。
他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随即就像揣了只乱撞的小兔子，咚咚响个不停，连耳尖都发烫，指尖也微微发麻。
他看着苏漾坦然的侧脸，心里的喜悦像像刚开的石榴花，热热闹闹地满了心房。
她虽然没答应表白，却愿意为了陪他请假，愿意和他一起吃饭，愿意分享她喜欢的餐厅故事。
这种口头上说“疏远”，行动上却主动靠近、为他破例的样子，哪里是“与我无关”，明明就是在意他。
他甚至开始偷偷幻想，下次带她来苏州，要去逛平江路的小巷，要带她去看丁达于捐的鼎，要让她再选喜欢的餐厅……
以前他的人生只有工作，可现在，满脑子都是和苏漾有关的未来。
他拿起公筷，给苏漾夹了块响油蟹肥，语气比平时更温柔：“尝尝这个，蟹肉很鲜。”
苏漾接过，咬了一口，点头道：“确实不错，比我上次吃的外卖蟹粉小笼好吃。”
季珩看着她满足的样子，心里的酥麻感越来越浓，连呼吸都变得轻了。
原来喜欢一个人，光是看着她吃喜欢的东西，就会觉得这么开心。
锦鲤池里的鱼偶尔跃出水面，溅起细碎的水花，芭蕉叶在风里沙沙作响，桌上的菜冒着热气，两个人的聊天声轻轻柔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