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的虚空残留着淡淡的道韵,秦峰静立片刻,眉宇间隐有明悟流转。此次三身合一施展时光风暴,虽耗损不小,却让他对自身道途的理解更进一层,隐隐触摸到了新的境界壁垒,只需假以时日沉淀,突破可期。
正思忖间,一股莫名的牵引忽从冥冥中传来,似远似近,若有若无,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时空的尽头呼唤着他。秦峰眸光微动,转头看向身侧的昭和秦羽。
“你们先回混沌珠世界暂避些时日。”他沉声道,“我感应到一丝莫名的呼唤,此去不知前路如何,凶险难料。若真有不测,我会催动混沌珠护你们遁走。”
小昭闻言,脸上顿时浮现担忧之色,上前一步道:“峰哥,我陪你一起去!多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秦峰轻轻摇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们修为尚浅,随我同去反倒会成为累赘,我一人独行更为方便。况且,那呼唤中并未传来明显的恶意,或许只是我多虑了。”
他转而看向秦羽,目光中带着期许与嘱托:“羽儿,照顾好你娘。”
父子二人四目相对,无需更多言语,便已读懂了彼此心中的牵挂与信任。秦羽紧了紧拳头,用力点头:“父亲放心,我定会护好母亲,等您回来。”
秦峰微微颔首,抬手一挥,混沌珠自眉心飞出,化作一道流光将昭和秦羽笼罩。小昭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已被混沌珠包裹着,化作一道虹光没入虚空,返归内部世界。
目送二人进入混沌珠,秦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将混沌珠收起,循着那冥冥中的呼唤,化作一道流光,朝着未知的深处掠去。
秦峰前往的方向正是风啸峡谷,地图上标注此地是神风狼的聚居处,最高修为的是一头混元无极大罗金仙级别的狼王。秦峰只是稍稍释放出一点气息,便吓得狼群纷纷缩在巢穴中不敢出来。
风啸峡谷深处,绝壁如削,直插云霄,崖壁上布满苍劲的古藤,却掩盖不住那隐约流转的道韵。
秦峰立于崖前,双目微凝,神念如网般铺开,细细探查。
果然,在绝壁表层的山石草木之下,藏着一层极为玄奥的阵法,其纹路隐于虚空,与天地元气浑然一体,若非他身负混沌珠,又经三身合一之战淬炼了感知,恐怕只会将其当作一处寻常险地。
这阵法太过高明,阵基似与洪荒天地的风之大道相连,流转间竟能引动峡谷中的神风之力遮掩自身,连秦峰的神念扫过,也只觉一片模糊,仿佛隔着层层迷雾。
“好手段。”秦峰心中暗赞,随即探手一招,混沌珠自丹田缓缓浮现在掌心。此珠乃是混沌至宝,内含混沌本源,衍化万物,更能解析诸天法则,破阵之道本就是其神通之一。
他将一丝神念注入混沌珠内,轻声道:“小时,助我破此阵。”
混沌珠微微震颤,表面泛起一层蒙蒙的混沌光华,光华流淌间,化作无数细密的混沌符文,如游鱼般朝着绝壁飞去。这些符文并未强攻,而是贴着崖壁游走,顺着阵法隐约泄露的气息,一点点渗透进去。
只见混沌符文所过之处,那原本隐匿的阵纹竟如冰雪遇阳般渐渐显形,起初只是几缕淡金色的线条,随即便如蛛网般蔓延开来,将整个绝壁笼罩。阵法运转的轨迹、引动的风之法则、乃至阵眼的大致方位,都在混沌珠的解析下,清晰地呈现在秦峰的感知中。
那阵法似有灵性,察觉到被解析,顿时引动峡谷神风,化作一道道风刃斩向混沌符文。但混沌珠本源至强,符文遇风刃不碎反融,竟将神风之力同化,反过来顺着风势侵入阵法更深层。
盏茶功夫后,绝壁上的阵纹剧烈闪烁,似在挣扎,却被混沌珠的符文死死锁死。秦峰眼中精光一闪,指尖一点混沌珠,低喝一声:“开!”
混沌珠猛地爆发出璀璨光华,一道混沌光柱直射绝壁。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玄奥阵法如琉璃破碎,阵纹寸寸断裂,神风之力瞬间溃散。
绝壁之上,一道丈许宽的石门缓缓浮现,门楣上刻着古朴的“太虚幻境”四字。
阵法既破,那冥冥中的呼唤愈发清晰,正从石门之后传来。秦峰收起混沌珠,目光沉静地望着石门,一步踏入其中。
跨过石门,周遭光影骤变,秦峰只觉天旋地转,仿佛被一股无形之力拽入时空乱流。待眩晕感褪去,他已然置身于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天地。
远山含黛,层峦叠嶂,山下一汪湖水碧波荡漾,几叶扁舟随意漂在水面,阳光洒下,碎金般的光斑在船板上跳跃。这景致……秦峰瞳孔微缩,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这分明是他穿越前无比眷恋的那方故土景象!
正怔忪间,湖面上的小船传来孩童嬉闹声。他抬眼望去,只见其中一只小船上,坐着一对父子。那男子的面容,赫然是年轻时的自己!而那在船上蹦跳欢笑的孩童,眉眼间的灵动与鲜活,正是他穿越前的儿子——秦小年!
“小年,慢点,当心摔下去!”年轻的自己笑着叮嘱,语气里满是宠溺。
话音未落,秦小年脚下一滑,伴随着一声惊呼,小小的身子猛地朝湖水坠去!
“小年!”年轻的自己脸色骤变,想也不想便纵身跃入湖中。
“不要!”悬浮在空中的秦峰目眦欲裂,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阻止这一幕重演,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窒息。那是他深埋心底、永世无法弥补的遗憾,是他穿越后无数个午夜梦回的痛!
他体内法力不受控制地激荡,却在这方世界如同石沉大海。下一刻,一股强大的吸力猛地拽着他向下坠去,他也跟着落入了冰冷的湖水之中,意识瞬间被黑暗吞噬。
不知过了多久,秦峰悠悠转醒。
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四周一片白茫茫。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缓缓坐起身,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病床上。环顾四周,这是一间双人病房,而旁边那张病床上,一个面色苍白的小男孩正安静地躺着,胸口微微起伏。
那男孩的脸……秦峰的呼吸骤然停滞。
是小年!
他的儿子秦小年,正好好地躺在那里!
秦峰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却又怕这只是一场易碎的幻梦。病房外传来护士走动的脚步声,阳光透过窗户落在被子上,温暖而真实。
这里是……医院?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不再是纵横洪荒的修士之手,而是带着几分俗世烟火气的、属于那个“普通人”的手掌。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阵法的幻境,还是……时光真的回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