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蛛丝寻迹，暗室藏奸
陈老太妃心腹嬷嬷的失踪，如同在看似平静的湖面下引爆了一颗惊雷。能在夜玄宸严密的看守下杀人劫囚，对方在宫中的渗透力与行动力，已到了令人胆寒的地步。这绝非寻常前朝余孽所能为，必然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早已深深植根于这九重宫阙之中。
天光渐亮，驱散了夜的阴霾，却驱不散弥漫在靖王府与宫廷上空的凝重。一夜惊变，虽护住了皇子，挫败了明面上的刺杀，但关键证人的丢失，以及那隐藏在暗处的、未被发现的“灯下黑”之人，都像一根根毒刺，扎在苏云昭与夜玄宸心头。
夜玄宸需即刻入宫，向皇帝禀报昨夜详情，并加强宫中尤其是各位皇子居所的防卫。临行前，他看向苏云昭，目光复杂：“府中事宜，交由你。若有任何发现，随时通知墨渊。”
他没有再多言，但那眼神中的凝重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托付，苏云昭读懂了。此刻，他们已是真正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送走夜玄宸，苏云昭并未休息。她深知，此刻每一刻的延误，都可能让线索彻底断掉。对方行动如此迅捷，必定会全力抹除痕迹。
她首先召来了青黛和文砚。
“青黛，你亲自带可靠的人，再去一趟竹意斋，仔仔细细地搜，不要放过任何角落。柳依依临死前那几句话，不可能凭空而来，她一定还知道什么，或者留下了什么，只是我们之前忽略了。”苏云昭吩咐道，她不相信柳依依被灭口前，会只留下那么一句含糊不清的话。
“文砚，”她又转向文砚，“你负责梳理我们目前掌握的所有关于‘彼岸’的线索，尤其是资金往来和人员联络。重点查陈老太妃宫中那些被控制起来的侍从，看看他们之间有无共同点，或者与宫中其他什么人有过异常接触。还有，查一查昨夜负责看守那个嬷嬷的暗卫背景，以及他们最后接触过哪些人。”
“是，娘娘！”两人领命，立刻分头行动。
苏云昭自己则回到了书房，将昨夜发生的一切在脑中重新梳理。慈宁宫法会为饵，御花园刺杀四皇子为主，东宫为备用目标，劫走关键证人为断尾……这一连串的行动，环环相扣，需要极其精准的情报和协调。对方对宫中的动态了如指掌，甚至能预判他们的部分行动。
这个“摆渡人”，或者说“彼岸”组织的核心，必然有一个身份足以接触到这些核心信息。会是谁？后宫妃嫔？掌权太监？还是……某位看似置身事外的宗室或朝臣？
她想起柳依依说的“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最不可能的人往往最可疑。谁是他们目前完全没有怀疑，甚至觉得绝对可靠的人？
思绪纷乱间，青黛去而复返，手中捧着一个看似普通的、用来装针线的扁平小木盒。
“娘娘！有发现！”青黛语气带着兴奋，“奴婢带人几乎将竹意斋翻了个底朝天，最后在柳依依床板下方一个极其隐蔽的暗格里，找到了这个！”
苏云昭接过木盒，打开。里面并非针线，而是几片干枯的花瓣，颜色暗红，形状奇特，散发着一种极淡的、近乎无味的异香。花瓣之下，压着一小张折叠的、边缘有些烧焦痕迹的纸条。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花瓣，凑近鼻尖细闻。那香气极淡，却让她精神微微一振，似乎有提神醒脑之效，但细品之下，又隐隐有一丝令人心悸的躁动感。这不是寻常花朵。
她又展开那张纸条。上面没有字，只画着一个极其简易的图案——一个圆圈，被一条弯曲的线贯穿，圈内点了三个墨点。
这图案……苏云昭蹙眉思索。看似随意，却透着一股诡异。圆圈代表什么？贯穿的线？三个点？
她将花瓣和纸条放在桌上，凝神观察。忽然，她目光一凝，注意到那几片花瓣的形态，虽然干枯，但依稀能看出是三瓣为一组，围绕着中心。
三瓣……三个墨点……
一个模糊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闪现。她立刻起身，走到书架前，翻找一本前朝杂记。她记得曾在某本杂记中看到过关于一种名为“赤焰三生”的奇花记载，此花三瓣一体，色泽赤红，香气特异，有致幻之效，常被一些隐秘教派用于祭祀或某些特殊仪式，传闻与……前朝白莲教的某些分支有关！
难道这花瓣就是“赤焰三生”？柳依依私藏此物做什么？那图案又代表什么？
她拿起那张画着图案的纸条，对着烛光仔细看。那被烧焦的边缘……似乎是想销毁而未尽？
“文砚那边有消息了吗？”她问道。
话音刚落，文砚便快步走了进来，脸色同样带着发现：“娘娘！有重大进展！属下排查陈老太妃宫中侍从时发现，其中一名负责打理花木的粗使太监，与长春宫一个负责采买的小太监是同乡，且近期有过数次私下接触！而那名长春宫的小太监，属下顺藤摸瓜，发现他每隔几日，便会以丢弃废物的名义，去一趟西华门外的暗渠附近，而那里……正是我们之前监视到的、可能与‘彼岸’传递消息的一个可疑地点！”
长春宫！林贵妃！
苏云昭眸光骤亮！林贵妃与“彼岸”有勾结，这点他们早有猜测，但一直苦无实证。如今，这条线竟然通过一个粗使太监和一个采买太监联系起来了！而且是与陈老太妃宫中的人联系！
陈老太妃，“彼岸”，林贵妃……这三者之间，果然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同盟关系？林贵妃知道“彼岸”的存在，甚至可能参与其中？那她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合作者？还是……也被利用者？
“还有，”文砚继续道，“属下核查昨夜被杀的暗卫背景，发现其中一人在轮值前，曾与内务府一个负责记录宫中器物修缮的笔帖式喝过酒。而那笔帖式……经查，与已故的陈老太妃娘家，有那么一点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关系。”
内务府！笔帖式！修缮记录！
苏云昭脑中仿佛有电光闪过！她猛地抓起桌上那张画着诡异图案的纸条！
圆圈……贯穿的线……三个点……
她快步走到墙边悬挂的宫廷大致布局图前，目光锐利地扫过。圆圈……会不会代表某个宫殿？贯穿的线是路径？三个点是……方位标记？
她的手指缓缓滑过图纸，最终停留在了慈宁宫的位置。慈宁宫主体建筑群可以看作一个大的“圆圈”，那条贯穿的弯曲的线……她顺着图中标示的宫内水道看去——太液池的支流，正好有一条蜿蜒流经慈宁宫外围！而那三个点……她的目光落在慈宁宫小佛堂、太后寝殿以及……一处靠近水道、标注为“废弃库房”的位置上！
这三处，恰好形成一个不规则的三角！
难道这图案，指的是慈宁宫？那条线是水道？三个点是这三个具体位置？柳依依想提示的，是慈宁宫内还有他们没发现的秘密？或者说，对方在慈宁宫除了法会，还布置了别的什么？
而内务府的笔帖式，负责记录修缮……他是否有机会，在不起眼的地方，比如那处废弃库房，或者沿着水道的某处，动什么手脚？
“立刻通知王爷！”苏云昭当机立断，对墨渊派来听候差遣的护卫道，“请他务必仔细核查慈宁宫，尤其是小佛堂、太后寝殿外围，以及靠近水道的废弃库房！查看有无近期异常修缮，或者隐藏的机关暗道！要快！”
护卫领命，飞奔而去。
苏云昭看着桌上的赤焰花瓣和诡异图案，心潮起伏。柳依依留下的线索，竟然指向了慈宁宫深处！对方到底在那里藏了什么？是更多的毒物？还是……通往宫外的密道入口？
她感觉自己正在一点点剥开迷雾，但前方的真相，似乎更加黑暗，也更加危险。
蛛丝马迹，寻踪觅影。这深宫之中，不知还有多少暗室，藏着多少奸佞。
第五十四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