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告看着她,满是求生的渴望:“四小姐可有什么法子?”
程央宁细细思索一番:“伯爷最痛恨偷情之事,八年前便处理过一桩子事,还真是有些棘手。”
她顿了下,语气带着不确定:“若是姨娘能假装身子不适,央求伯爷去外面休养,平平安安生下孩子,也能度过此难。”
“夫人向来仁善,到时候也不会再打孩子的主意。”
薛告连忙磕头:“多谢四小姐,小的当牛做马也会报答四小姐。”
*
薛告在外面转了一圈,天色昏黑才回到府中。
他绕过所有眼线,悄悄潜入赵姨娘的屋子里。
赵姨娘抽泣了一整日,什么东西都不敢碰,生怕遭遇不测。
瞧见薛告回来,连忙询问:“你可有想到什么法子?”
薛告面色凝重:“夫人既然不仁,便别怪我们不义。唯有扳倒夫人,我们的孩子才能平安降生。”
四小姐说的那般话,虽有些在理,但夫人若真想拿掉阿茹肚子里的孩子,哪怕是躲到外面也逃不过阴谋算计。
说夫人仁善,是他听到的最大笑话。
就算孩子真的生下来,也不知在这宅子里能不能平安长大。
赵姨娘疑惑:“扳倒她?可她是主母,我们怎么能……”
薛告眼神阴鸷,压低声音:“我听闻府中早年有一位得宠的姨娘,便是在院子里寻出外男之物,被老爷当场鞭笞而亡,一尸两命。”
他眼中闪过狠厉:“咱们便给夫人安排一场私会外男的好戏,只要让老爷亲眼看见,任由夫人母家再势大,也会被老爷厌弃。”
“届时,夫人都自身难保了,哪还有什么心思再来害我们的孩子。”
赵姨娘脸色更白了几分,连连摇头:“这太冒险了,若是败露,你我都死无葬身之地。”
薛告按住她肩膀,目光坚定:“阿茹放心,此事我绝不会让你沾手半分。”
“若事情败露,所有罪责我一力承担,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绝不会攀咬你半分。”
虽然四小姐给的法子不行,但给了他其他思绪。
既然老爷那么痛恨偷情之人,夫人又逼得紧,便别怪他无义。
他已经没有其他退路了。
赵姨娘泪水涌出,伏在他肩头泣不成声:“多谢你这般为我着想……”
薛告声音缓和下来,带着对未来的憧憬:“你腹中是我的骨肉,是我薛家的根。”
“待他日后出生,便是这伯府金尊玉贵的小公子,前途无量。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为他搏一个平安。”
他的阿茹日后衣食无忧,生活在大宅子里。
他的孩子仕途无量。
他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
天机阁。
刺客将一个木匣子呈上来:“阁主,程四小姐要的东西备好了。”
墨尘接过打开,里面静静躺着如薄如蝉翼的千面,随后合上。
“确实是上品,看来南疆那群人还没有养废。”
刺客拱手:“阁主吩咐,他们不敢不尽心。”
他又道:“属下有一计,或许可让苍术大人主动来投。”
墨尘挑眉:“说。”
刺客道:“苍术大人对程四小姐唯命是从,若是能把程四小姐招揽麾下,苍术大人自然也会跟着来。”
墨尘指尖轻叩匣面,眸光一动:“法子不错。”
夜色浓重,苍术瞧见来人,伸出手:“东西给我便好。”
墨尘手腕一翻,把匣子背到身后,语气懒洋洋的:“我今日可不是来寻你的。”
他径直走到石桌旁坐下,自顾自斟了杯茶水。
程央宁闻声,从屋子里出来,墨尘将东西放在她面前,脸上堆起夸张的热情。
“程四小姐,长话短说,天机阁你可听说过吧?”
“上至宫中秘闻,下至江湖轶事,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只要你点个头,何必困在这四方宅院中。”
程央宁静静听完,把匣子拢到自己身边:“阁主如此盛情,是打算退位让贤,将这阁主之位送与我坐?”
墨尘口中冷茶差点喷出来,呛得连连咳嗽:“本阁主还活生生坐在这喘气呢!”
程央宁语气里满是遗憾:“那算了,我还没什么兴趣给人当下手,听人差遣。”
墨尘放下茶盏,深吸一口气:“人家买菜还知道讨价还价,本阁主坐在你面前,你就不会提点别的要求?”
“我许你可调动阁中人,东西随你用,这样够仗义了吧。”
程央宁浅笑:“阁主可听说过市井一句俗话?”
“送上门的,总归不值钱。”
“阁主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这人比较惜命,不想与阁主一同被各路仇家追得鸡飞狗跳,还是安安分分做伯府小姐更为稳妥。”
墨尘被噎得半晌不说话,一张俊脸垮下来,看向她身边的苍术。
“你就没有什么想要的?”
苍术眼皮都不抬:“我只跟着小姐。”
小姐都不愿意去的地方,能是什么好地方!
墨尘差点被憋出内伤,身影很快消失。
程央宁刚捏起一块糕点还没送到嘴边,身侧身影倏然蹲下。
苍术仰起脸,黑眸里映着细碎光点,一眨不眨望着她。
他刚才很听话,小姐是不是又要奖励他吃糕点了。
程央宁的手悬在半空中,将糕点塞进他嘴里。
得了糕点,那目光依旧黏在她脸上,不曾移开半分。
仿佛品尝的不是糕点……
程央宁浅笑,目光细细摩挲着他眉眼,眼睛也跟着泛起光亮。
“有没有人与你说过,你的眼睛很漂亮。”
苍术咀嚼的动作一停,整个人像是被定住,怔怔望着她。
程央宁瞧他发呆的模样甚是可爱,指腹拂过修长的睫毛,轻轻划过他眼皮。
“……还真是好看。”
他仰起头,睁大眼睛,动作近乎献祭般顺从:“……给小姐看。”
她指尖缓缓下滑,抬起苍术的下颌,声音带着蛊惑:“这般漂亮的眼睛,能不能让小姐亲一下?”
苍术脑袋一片空白,耳边传来嗡鸣声,怀疑自己听岔了。
脑子还在混沌时,眼前光线忽然一暗,一片温软湿润压在眼皮上。
紧接着,眼皮被不轻不重咬了下,一股异样感触直冲头顶。
苍术怔怔望着拉开距离的人,下意识抬手捂住胸口。
“……小姐,我这里跳得太快了,有些控制不住怎么办?”
程央宁抬手覆在他手背上,声音轻飘飘地划过他心尖:“这里吗?”
“莫不是心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