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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陈甲木感觉自己有必要回去一趟。
自从师父开启传送门，任务重置之后，他就感觉到一阵阵的细思极恐。
京都西隅，白云观的朱漆山门隐在古槐浓荫里。
山门内的三清殿前，两株百年银杏的叶子刚染了浅黄，香炉里飘出的青烟。
陈甲木没有道士证，买了门票进来后，遇到了一位茅山老道士。
当时老道士蹲在花坛边玩手机，在玩燕云十六州，玩的老投入了，陈甲木在旁边看了一会。
老道士挑了挑眉：“小道友，来一局？”
陈甲木笑着摇摇头。
“这游戏充钱么？”
“充啊，哪有不充钱的！”
这老道，自报家门，道号 “斗米”，是茅山上清观的执戒道长。
他看着不过六十许人，满头白发用根木簪简单束着，额前垂着几缕银丝，衬得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愈发清癯。
看起来像个真道士，不是搞营销的。
斗米道长的半生，都在 “修行” 与 “云游” 里打转。
当年去汶川帮助官兵抬过死人，也曾在江南的古寺里与高僧对谈，在开封看落日黄河。
他不像别的道长那般固守山门，反倒爱往人间走，颇有陈锡亮当年的风范。
有人问他 “为何不在道观躺平”，他总笑着回答：“道在人间，不在云端。”
这般走了四十年，他的鞋子不知磨破了多少双。
也正因如此，当陈甲木带着 “传送门重置” 的疑惑找到他时，斗米道长只看了他一眼，便知这年轻人心里装着困惑。
“小道友有事？”
“没事，看您玩的挺嗨的。”
“贫道斗米，小道友怎么称呼？”
“我叫陈甲木。”
“哦？想和我论道？”
陈甲木点点头，直言不讳：“道长，你说，是不是还有另一个世界？”
斗米道长闻言，来了兴致，他最喜欢与人论道：
“小道友，可知咱们道家有‘天地之外复有天地’的说法？《列子?汤问》里便说，渤海之东有五座仙山，山外还有‘归墟’，归墟之外更有无数天地，这便是古人对‘多元宇宙’的感悟。
佛家也说‘三千大千世界’，一劫三千佛，一佛一世界，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日月星辰、生老病死，互不干涉却又彼此关联。”
陈甲木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以前听师父说过。”
“你师父是谁？”
“武当陈锡亮。”
“你是陈锡亮那个老屁股的徒弟？”斗米道人诧异。
“您，您认识我师父啊？”
“岂止认识，98年的时候，在龙虎山开大会，陈锡亮骗了我80块钱！连吃带拿，孬的很。”
陈甲木拿出一百块钱：“我替师父还你。”
斗米道人抽了抽嘴角：“和你师父一样，鬼心眼子多，没个卵意思。”
“不用找零钱了。”
斗米道人见这小道友一脸无辜，旋即大笑，大大方方的把钱接过来：
“不是找不找零钱的问题，看你这小犊子挺对眼的，便宜了陈锡亮欠我的因果了，平账了。”
陈甲木一笑置之。
斗米道人，顿了顿，伸手捡起片落在石桌上的银杏叶，继续刚才的话题：
“如今的科学说‘平行宇宙’，说在我们看不见的维度里，有无数个‘地球’，每个‘地球’上都有个‘陈甲木’，过着不同的生活，这与佛道的‘多元世界’，其实是一个道理。不过是古人用‘仙山’‘佛国’来形容，今人用‘维度’‘平行’来解释，名字不同，本质却无二。”
“那我梦到自己去过一个叫玄武大陆的世界也是真的了？”
“自然是真的。” 斗米道长并未有多少惊讶。
“就像佛家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亲身经历的，怎会是幻境？”
他拿出一瓶康师傅统一绿茶饮料。
“你看这茶，道家说它是‘水与叶的交融’，科学说它是‘水分子与茶多酚的结合’，说法不同，可这碗茶能解渴，却是真的。不管我们叫它‘异界’还是‘平行世界’，它的存在，不会因‘名字’而改变。”
“嗯，少喝点这饮料，或许是添加剂色素与水的交融。”
老道士闻言哈哈哈一笑：“有点悟性。”
陈甲木听得眉头渐舒，又想起另一个疑惑：
“可我总觉得，时间和空间是一条直线，过去就是过去，未来就是未来，为何我曾经去过未来时间线的世界？”
“刚说你有悟性，这会又犯迷糊了，错把‘时空’当成了‘流水’，以为它只会往前淌，却不知流水虽动，源头常在，时空虽变，本质不分古今。”
斗米道长笑了笑，用手指在地上画了个圈，
“道家说‘无古今，无终始’，佛家说‘一念三千，刹那永恒’，都是在说时空不是线性的。就像这圈，你说哪里是起点，哪里是终点？过去、现在、未来，本就交融在一起，只是凡人的眼睛被‘执念’遮住，才觉得它们是分开的。”
他举了个例子：“你小时候玩过弹弓吗？你瞄准飞鸟时，脑子里已经有了‘石子击中飞鸟’的画面，这便是‘未来’在‘现在’的显现；等你老了，再想起这件事，‘过去’又会在‘现在’重现。
时空本就是这样，没有绝对的‘先后’，只有‘当下’的交融。
你梦到的未来，不过是‘当下’触碰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时空节点’，本就寻常得很。”
陈甲木沉默了片刻，终于问出了藏在心里最久的疑惑：
“道长，我还有个困惑——若是未来的我能给现在的我提示，为何是以‘系统’这种带着科技感的形式？我总觉得，修仙问道该是‘掐指算卦’‘托梦示警’，而非这种像凡人游戏里的‘任务面板’。”
斗米道长闻言，先是愣了愣，大惊道：“尼玛的，你有系统？！”
陈甲木笑了笑：
“不不，是我一个师弟，他姓马，他有系统，还会发布任务，或许是他的臆想吧？道长也看小说？”
“看啊，我以前看系统文，不屑一顾，现在越看越上头。”
“你那个姓马的师弟，是被‘形式’困住了。《道德经》开篇便说‘名可名，非常名’，任何名字、任何形式，都只是为了让人便于理解，并非事物的本质。
‘佛观一钵盂四万八千虫’，你以为佛陀真的看见碗里有四万八千只‘虫’吗？不过是当时的人不懂‘微生物’，佛陀便用‘虫’来形容那些看不见的小生命，好让他们理解‘万物有灵’的道理。”
他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如今我们叫那些小生命‘细菌’‘病毒’，用显微镜能看见它们的模样，可这‘名字’和‘工具’，不也是为了便于理解吗？
再过十万年，或许人们会用更先进的工具，给它们起新的名字，可它们的本质，还是那些看不见的小生命，从未变过。”
“《太上感应篇》里说，有‘三台北斗神君’记录人的善恶，用纸笔写下功过，不过是古人不懂‘信息记录’的原理，便用‘神君执笔’来形容‘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规律，好让百姓敬畏因果。
如今我们说‘全息投影’‘大数据监控’，能把人的行为记录在机器里，可这‘机器记录’和‘神君执笔’，本质不都是‘记录因果’吗？只是形式不同罢了。”
斗米道长看着陈甲木，眼神里满是通透：“你朋友说的‘系统’，也是如此。或许是未来的他，为了让现在的他理解‘任务’‘因果’，特意用他熟悉的‘科技形式’来呈现，就像修仙小说里的‘老爷爷’‘法宝认主’，不过是作者为了让读者便于代入，创造的形式。
他熟悉‘科技’，未来的他便用‘系统’来提示，若是换个古代的修士，未来的他或许会用‘托梦’‘飞剑传书’来提示，形式不同，目的却是一样的：都是为了让现在的自己，走对道心，少犯错误。”
陈甲木听到这里，心里像被打开了一扇窗，亮堂了许多。
“道长，牛批啊！这也能解释！”
“小道友可知三花聚顶？” 斗米道长眼神变得郑重起来。
“师父说，头上顶一只三花猫，就是三花聚顶！”
斗米道人一脸呆滞：“那头上顶五瓶元气森林，就是五气朝元了？”
陈甲木笑笑：“回头我试试。”
老道长严肃说道：“夫三花聚顶者，乃道家修炼之至境也。其精、气、神三者，本为人身之三宝，然常人昧而不知。
始则炼精化气，固精于内，以息相引，使气行于经络，如川之流，循环无端；
继而炼气化神，凝神于虚，以意导气，使气与神合，冥心内观，忘形去知，神气相抱；
终至炼神还虚，神归虚无，寂然不动，感而遂通。
此时精、气、神三者浑然一体，不可分别，聚于泥丸宫，如三光同辉，照耀于顶。”
陈甲木想起来，之前师父也说过同样的话。
斗米继续解释道：“三花聚顶者，非独为身之修炼，实乃心性之超脱，精神之升华，与道冥合之妙境也。
达到这种境界的人，精神能突破时空的束缚，意念可跨越时间长河，未来的你，如果已经达到了这种境界，遇到了难以渡过的劫难，便用‘梦境’‘系统’这些形式，给现在的你发信号，提醒你‘重置任务’，重新走一遍道途，好避开未来的灾祸。
这不是‘迷信’，而是‘精神超脱’后的自然结果，就像你能记住昨天的事，未来的你也能‘记住’现在的事，本质都是‘精神’对‘时空’的跨越。”
陈甲木立在原地，如遭雷击。
他开始回味自己遇到 “系统” 后的每一个任务，系统从未让他做过一件恶事，每一个任务，都在让他有意无意的接触一些关于道家的东西。
尤其是遇到师父陈锡亮，可以说，彻头彻尾的改变了自己，从洗髓丹开始，到打擂台，一路开挂，火花带闪电，最后被冰封入魔，短短几个月，宛如走了修仙者数百年的经历！
“道长，我好像懂了。牛批，哪天去武当，我请你吃饭！”
陈甲木抬起头，眼里没了先前的迷茫，多了几分坚定，不管是‘系统’还是‘梦境’，不管是‘玄武大陆’还是‘现实’，本质都是为了让我成仙得道。
或者说，找回真正的自己！
斗米道长看着他，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你那个姓马的朋友，真有系统吗？？”
“其实也没有，他以前得过精神分裂，系统是他幻想出来的。”
“哦哦哦。改天有缘，引荐一下，贫道感觉，没那么简单。”
“嗯，闲了一起去武当。加个微信？”
“行啊。”
哔，二人扫码，加了好友。
“对了，你那个朋友，有什么与常人不同的地方？”
不同的地方？太多了。
“没有，就是精力比较旺盛！”顿了顿：“很旺盛！！”
……
……
此时，马化云弹了一个视频通话过来。
陈甲木走到一边接听。
“喂，师兄。”
视频那头的画面有点晃，马化云举着手机，背景是一个诊所。
“师弟，什么时候回来？”
马化云的声音透着股子兴奋。
“下午回去。”
“哦，那我们等你，这边市局安排了10个刑警，全副武装，我们准备去玄武大陆，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不是，你们要拿什么？” 陈甲木皱起眉，视频里突然飘过来一缕淡黑色的烟雾，是陈锡亮伸着脑袋，桀桀桀桀桀的笑了起来。
师父笑的越来越变态了。。。
马化云说道：“铁龙的摩托车，被衙门扣了！”
陈甲木听到这里，嘴角抽了抽：“那边的人会武功啊！轻功、内力都有！”
“刑警啊！全副武装！有枪的！还有催泪弹！” 马化云说着，还伸手比划了个举枪的动作，“你给林卫东再沟通一下，看能不能搞点重型武器！”
“我给你申请一个原子弹行不行？” 陈甲木没好气的说。
视频里的马化云还真皱着眉琢磨了两秒，然后摆了摆手：
“没必要啊！原子弹太吓人了，弄几辆坦克也行啊，记得要有后视镜的那种坦克！”
陈甲木被马化云一本正经的表情震惊了。
“师兄，早点洗洗睡吧，等我回去再说。”
“好啊，等你回来一起商量！先挂了。”
哔，马化云关了视频通话。
陈甲木瞠目结舌，脑补出，一群警察和古代官兵大战的画面。。。
这特么是跨辖区办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