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夜话危机谋对策，胎动温情化坚冰
晚饭的碗筷刚收拾干净，院子里的灯就亮了。老式的钨丝灯泡带着点昏黄，把葡萄架的影子拉得老长，落在林羽和苏婉清坐着的藤椅上，晃晃悠悠的像水里的波纹。
苏婉清靠在藤椅上，手里捧着个暖水袋，轻轻放在小腹上。下午胎动那一下太突然，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心头发颤，又甜又慌。“你说宝宝刚才是不是在跟我们打招呼？”她戳了戳肚子，声音放得软软的，生怕吓着里面的小家伙。
林羽刚接完南宫婉的电话，说十二雅集那边新收了批好茶，想请苏婉清去尝尝。他把手机揣回兜里，挨着苏婉清坐下，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肯定是，这孩子跟你一样，不声不响的，却懂事得很。”
“才不像我。”苏婉清笑了，“我小时候可皮了，爬树掏鸟窝样样来，我妈总说我投错了胎，该是个男孩子。”
“那正好，等她长大了，我教她练拳。”林羽半开玩笑地说，“明劲、暗劲，再到蕴灵，咱们家的孩子，身手不能差。”
苏婉清拍了他一下：“你可别教坏孩子，女孩子家练什么拳，安安静静的不好吗？我教她画画、弹琴。”
“都教，都教。”林羽赶紧顺毛捋，“文武双全，像她妈一样优秀。”
正说着，王阿姨端着盘切好的苹果过来，放在旁边的小桌上：“尝尝，下午刚从地窖里拿出来的，脆着呢。”
“谢谢王阿姨。”苏婉清拿起一块，咬了一小口，苹果的甜汁在嘴里散开，清爽得很。
王阿姨笑着说：“刚才听你们说孩子呢？这小家伙可有灵性了，知道爸妈疼她，才动给你们看呢。我以前照顾过一个孕妇，那孩子在肚子里就爱跟着音乐动，出生后一听见歌就不哭了，可神奇了。”
“真的？”苏婉清眼睛一亮，“那我以后多听听音乐，说不定她也喜欢。”
“那是当然。”王阿姨说得头头是道，“听些舒缓的曲子，对孩子的性子也好。等月份再大些，你还能跟她说话，她能听见呢。”
林羽在一旁听着，心里暖洋洋的。以前总觉得养孩子是件麻烦事，现在听着这些细碎的话，倒觉得充满了盼头。
院子门口传来脚步声，是林母回来了。她晚上去隔壁王婶家串门，手里还提着个布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婉清，林羽，快看看我带啥回来了！”
“妈，啥好东西？”林羽迎上去。
林母把布袋子往桌上一倒，哗啦啦滚出一堆红皮鸡蛋，个个圆滚滚的，还带着点泥土。“这是你王婶家的老母鸡刚下的，说给婉清补身体，吃了鸡蛋，孩子长得壮实。”
“让王婶破费了。”苏婉清有些不好意思。
“跟她客气啥。”林母笑着说，“她还盼着给孩子当干奶奶呢。对了，刚才在王婶家听广播，说欧洲那边不太平，是不是跟你们公司有关啊？”
林羽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母亲会听到这些。他含糊道：“没啥大事，就是点小摩擦，过阵子就好了。”
“真没事？”林母不放心，“我听广播里说，有人故意找咱们国家企业的麻烦，你可得当心点。不行就回来，家里有地，饿不着。”
“妈，您放心吧，公司底子厚，这点风浪扛得住。”林羽安慰道，“再说了，还有国家撑腰呢，他们不敢太过分。”
林母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做生意跟做人一样，得实在，但也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知道了妈。”林羽笑着应下。
等林母和王阿姨都回屋了，院子里又安静下来。苏婉清轻轻碰了碰林羽的胳膊：“欧洲的事，是不是挺棘手的？”
林羽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有点麻烦。那些人不光抵制咱们的文化项目，还想在贸易上卡咱们的脖子。秦悦刚才说，他们好像提前知道了咱们的应对方案，每次出手都能掐住咱们的七寸。”
“会不会是……有内鬼？”苏婉清犹豫着问道。她平时不爱打听公司的事，但也知道“内鬼”这两个字的分量。
“秦悦正在查。”林羽的语气沉了些，“欧洲市场是苏琳娜在负责，她跟了我这么多年，按理说不该出问题。但这次的事太蹊跷，不得不防。”
苏婉清握住他的手：“查的时候小心点，别冤枉了好人，也别让坏人钻了空子。”
“我知道。”林羽反手握住她的手，“其实我更担心的是星罗礁那边。欧洲的事一闹，肯定会有人盯着咱们的海外项目，万一他们在星罗礁使绊子，麻烦就大了。”
星罗礁的填海工程刚到关键阶段，大型设备和建材都是从欧洲采购的，要是对方突然断供，光找替代供应商就得耽误不少时间。更别说那些潜藏在暗处的势力，说不定正盯着这块肥肉呢。
“要不……让张工他们先停一停？”苏婉清小声建议。
“停不得。”林羽摇头，“越停越容易让人觉得咱们心虚。再说了，星罗礁关系到咱们的终极布局，不能出半点差错。我已经让欧阳倩加派了安保力量，海上和岛上都增了人手，应该能应付一阵子。”
苏婉清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心里有点心疼。她知道林羽看着风光，其实肩上扛着多大的担子。不光是公司上万人的生计，还有他们这个家，还有未出生的孩子，都得靠他撑着。
她忽然轻轻往他怀里靠了靠，小腹贴着他的胳膊。就在这时，肚子里的小家伙又动了一下，很轻，像一片羽毛扫过。
林羽瞬间僵住了，眼睛瞪得圆圆的，低头盯着她的肚子：“动了？她又动了？”
“嗯。”苏婉清笑着点头，拉着他的手放在刚才胎动的地方，“你试试，能不能感觉到？”
林羽的手微微发颤，掌心贴着温热的肚皮，屏息凝神地等着。过了好一会儿，又是轻轻一下，像是孩子在跟他击掌。
“感觉到了！感觉到了！”林羽激动得声音都有点抖，眼眶一下子红了，“她在跟我打招呼！”
刚才的焦虑和烦躁，好像都被这轻轻的胎动化解了。什么欧洲的抵制，什么内鬼，什么星罗礁的隐患，在这一刻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只要这个小生命平平安安的，只要身边的人好好的，再大的坎，他都能迈过去。
“你看，孩子都在给你加油呢。”苏婉清仰头看着他，眼里闪着光，“不管遇到什么事，咱们都一起扛，肯定能过去的。”
“嗯。”林羽用力点头，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有你们在，我啥都不怕。”
夜风轻轻吹过，葡萄叶沙沙作响，像是在为他们加油。远处的稻田里，传来青蛙的叫声，此起彼伏的，倒像是一首热闹的歌。
第二天一早，林羽刚洗漱完，就接到了苏瑶的电话。她昨天听秦悦说了欧洲的事，特意赶了过来，已经到村口了。
“我让王叔去接您。”林羽说道。
“不用，我自己开车进来了，就在你家院门口。”苏瑶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还是那么沉稳。
林羽赶紧往外走，苏婉清也跟了出来。院门口停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苏瑶正从车上下来，穿着件深灰色的风衣，头发束在脑后，看着比上次见面清瘦了些，但眼神依旧锐利。
“苏姨，您来了。”林羽迎上去。
“婉清也在啊。”苏瑶冲苏婉清笑了笑，目光在她的肚子上停留了一瞬，带着点温和，“气色不错，看来林羽把你照顾得挺好。”
“劳苏姨惦记了，挺好的。”苏婉清笑着回应。
进了屋，王阿姨端上热茶。苏瑶喝了一口，开门见山：“欧洲的事，我听说了。秦悦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还没头绪。”林羽摇摇头，“苏琳娜把接触过项目的人都列了出来，有二十多个，一个个排查，得花点时间。”
“二十多个？”苏瑶皱了皱眉，“范围太广了。我倒是有个想法，你还记得三年前我们收购的那家欧洲传媒公司吗？当时的负责人是个叫皮埃尔的法国人，后来因为理念不合被辞退了，会不会是他在背后搞鬼？”
林羽想了想，还真有这么个人。皮埃尔当时负责欧洲的文化推广，主张完全本土化，跟林羽的“文化融合”理念冲突很大，闹得很不愉快。被辞退的时候，他还放话说要让林氏付出代价。
“您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林羽眼前一亮，“我让秦悦重点查他，看看他最近跟那些抵制势力有没有来往。”
“不光要查他，还要查他的老部下。”苏瑶补充道，“皮埃尔在公司待了五年，培养了不少自己人，难保没有死心塌地跟着他的。”
“嗯，我明白。”林羽点头，“谢谢您，苏姨，您这一提点，省了我们不少功夫。”
“跟我客气什么。”苏瑶笑了笑，“毕竟我也是林氏的一份子。对了，星罗礁那边，我建议你从国内调一批设备过去，别全指望欧洲。我已经让魏书铭在东部港口备了些货，都是咱们自己产的重型机械，虽然技术上稍逊一筹，但胜在稳定，万一欧洲那边断供，能顶一阵子。”
林羽心里一暖。他昨天刚担心星罗礁的设备问题，苏瑶今天就带来了解决方案，这份默契和用心，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魏总那边……会不会影响东部的项目？”林羽有点犹豫。东部运营中心最近在推进一个新能源产业园，正缺重型机械。
“放心，我跟他打过招呼了，优先保证星罗礁。”苏瑶说，“新能源产业园晚两个月没事，星罗礁耽误不起。”
“那太谢谢您了，苏姨。”林羽真心实意地说。
苏婉清在一旁听着，心里对苏瑶多了几分敬佩。她以前总觉得苏瑶高冷，不好接近，现在才发现，她对林羽、对林氏，是真的上心。
“对了，晓晓让我给你带了点东西。”苏瑶像是想起了什么，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个精致的盒子，“她在国外拍戏，听说婉清怀孕了，特意找当地的老匠人做的长命锁，说是给孩子的。”
苏婉清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个小巧的银质长命锁，上面刻着“平安”两个字，还有些缠枝莲的花纹，做工很精致。
“替我谢谢林晓。”苏婉清轻声说。
“等她回来，让她亲自跟你说。”苏瑶笑着说，“她还说，等孩子出生了，要当干妈呢。”
“那感情好。”林母从厨房出来，正好听见这话，“多个人疼孩子，孩子福气大。”
苏瑶又坐了会儿，跟林羽聊了些公司的事，大多是关于如何应对欧洲危机的细节，从舆论引导到法律诉讼，再到寻找新的合作伙伴，说得条理清晰，句句在点子上。
林羽听得认真，时不时点头，偶尔提出自己的想法，两人讨论得很投入。苏婉清在一旁安静地听着，看着林羽专注的侧脸，看着苏瑶沉稳的神情，忽然觉得，林氏能有今天的规模，不是偶然。有林羽的远见，有苏瑶、秦悦、欧阳倩这些人的辅佐，还有那些在各个岗位上努力的员工，才能在一次次危机中站稳脚跟。
中午吃饭的时候，苏瑶没客气，跟他们一起吃了家常便饭。林母做了红烧肉，苏瑶吃了不少，说比外面大饭店的还香。
“阿姨做的红烧肉，火候掌握得正好，肥而不腻，瘦而不柴。”苏瑶真心夸赞道。
“喜欢就多吃点。”林母笑得合不拢嘴，“以后常来，阿姨给你做。”
吃完饭，苏瑶就准备走了。林羽要去送她，被她拦住了：“不用，我自己开车就行。你好好陪着婉清，公司的事，有我们呢。”
走到院门口，苏瑶忽然回头，看着林羽，眼神里带着点复杂的情绪：“林羽，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别总放在心上。好好对婉清，对孩子。”
林羽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她指的是什么。当年在东京的意外，他一直心存愧疚，苏瑶想必也知道他的心思。
“我知道，苏姨。”林羽郑重地点头，“谢谢您。”
苏瑶没再说什么，转身上了车。车子缓缓驶出院子，消失在乡间的小路上。
林羽站在门口，望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心里五味杂陈。苏瑶的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圈圈涟漪。但他很快定了定神，转身回了院子。
苏婉清正坐在廊下晒太阳，手里拿着那把长命锁，细细地看着。见林羽回来，她抬头笑了笑：“苏姨走了？”
“嗯。”林羽在她身边坐下，“在看什么呢？”
“看这个长命锁，真好看。”苏婉清把锁递给他，“林晓有心了。”
林羽接过锁，入手微凉，上面的花纹摸起来很光滑。“等孩子出生了，就给她戴上。”
“嗯。”苏婉清点头，忽然轻轻碰了碰他的手，“刚才苏姨跟你说什么了？”
林羽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实说了：“她说，让我好好对你，对孩子。”
苏婉清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她是个好人。”
“嗯。”林羽把长命锁放回盒子里，“咱们都好好的，不让关心咱们的人操心。”
苏婉清靠在他肩上，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肚子里的小家伙好像也感受到了这份安宁，又轻轻动了一下。林羽低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微弱的动静，心里忽然无比踏实。
欧洲的危机也好，星罗礁的隐患也罢，好像都没那么可怕了。只要他们一家人在一起，只要身边有这些真心相待的人，再大的风浪，都能扛过去。
午后的阳光透过葡萄叶，在地上洒下点点光斑，像撒了一地的金子。院子里很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鸡叫声和王阿姨在厨房择菜的动静，一切都那么平和，又那么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