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 迟来的告知，藏不住的甜
窗外的玉兰开得正盛，细碎的花瓣被风卷着，落在窗台上积了薄薄一层。林羽攥着手机在病房里来回踱步，皮鞋跟敲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轻响，像敲在苏婉清的心尖上。
“要不……还是我来说吧？”苏婉清靠在床头，怀里的念清刚喝完奶，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瞅天花板，小嘴巴时不时吐个泡泡。她的声音还有点虚，却比早上稳了不少。
林羽停下脚步，眉头拧成个疙瘩：“不行，这事儿得我来，哪能让你顶着。”他又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通讯录里“苏伯父”三个字旁边，还带着去年春节存下的备注——“爱喝龙井，脾气有点倔”。
“爸又不是老虎，”苏婉清忍不住笑，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角，“你就实话实说，别绕弯子。再说了，念清这么可爱，他们见了肯定喜欢。”
“我怕他们……”林羽没说下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上面的小熊图案都快被磨平了。他和苏婉清在一起三年，从星罗礁的荒滩到如今的工业园区，俩人并肩扛过多少难，可偏偏在“订婚”这事儿上拖了下来——去年本想春节提，赶上苏父住院；今年开春说要办，又撞上星罗礁主体浇筑，一忙就忘了，谁成想念清这么急着来报到。
“怕他们骂你‘先斩后奏’？”苏婉清替他把话说完，眼里闪着促狭的光，“其实我早就跟我妈透过风，说咱们打算今年秋天订婚，她当时没反对，就说‘让林羽那小子主动点’。”
林羽眼睛一亮：“真的？”
“骗你干啥。”苏婉清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过来坐，深呼吸，就当是汇报星罗礁的工程进度，你上次跟我爸讲沉箱技术，讲得眉飞色舞的，比今天镇定多了。”
林羽依言坐下，深吸了三口气，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半天，终于按下了拨号键。听筒里“嘟——嘟——”的等待音，像拉得长长的橡皮筋，绷得他心头发紧。
“喂？哪位？”苏父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背景里还能听见苏母择菜的“咔嚓”声。
“伯父，是我，林羽。”林羽的声音有点发飘，“您……您和伯母现在忙吗？”
“不忙，刚吃完饭，在院子里晒太阳呢。”苏父顿了顿，“是不是星罗礁那边有啥事儿？我听婉清说主体结构成了？”
“是成了，特别稳。”林羽赶紧接话，脑子飞速转着，怎么把话题引到“生宝宝”上，“不过……今天打电话，是有别的事儿想跟您和伯母说。”
“啥事？吞吞吐吐的。”苏父的语气里带了点疑惑。
林羽咬了咬牙，心一横：“伯父，婉清……婉清生了，昨天凌晨，母女平安，是个小姑娘，六斤八两，特别健康。”
听筒那头忽然没了声音，连苏母择菜的动静都停了。林羽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握着手机的手沁出了汗。
过了足足有半分钟，苏父才猛地拔高声音：“生了？！啥时候的事儿？你咋现在才说！婉清咋样了？有没有受罪？”
“昨天凌晨三点生的，母子平安，哦不，母女平安！”林羽赶紧解释，“昨晚忙着守着，没敢打扰您休息，想着今天早上再说……婉清挺好的，就是有点累，刚睡着又醒了。”
“你这小子！”苏父的声音里带着火气，却更多的是急，“这么大的事儿，还管啥休息！地址发过来，我和你伯母现在就过去！”
“哎！好！我马上发！”林羽如蒙大赦，赶紧应着，“您别急，路上慢点，我让司机去接您？”
“不用不用，我们自己开车去，快。”苏父说完就挂了电话，林羽甚至能想象出他挂电话时手忙脚乱的样子。
“咋样？”苏婉清凑过来问，眼里带着点紧张。
“让咱们发地址，他们马上过来。”林羽把手机揣回兜里，手心全是汗，“你爸好像……没特别生气？”
“我就说吧。”苏婉清松了口气，低头戳了戳念清的小脸，“你看你，把外公急的。”
念清像是听懂了，小胳膊蹬了蹬，嘴里“咿呀”了一声，逗得俩人都笑了。
没过半小时，病房门就被“砰”地推开，苏父苏母拎着大包小包冲了进来。苏母一眼就看见苏婉清怀里的孩子，眼圈瞬间红了，几步冲到床边：“我的乖乖哟，这就是我外孙女？让姥姥看看。”
苏父也跟着凑过来，嘴上还绷着：“让我瞅瞅……嗯，眉眼像婉清，这小鼻子，倒有点像林羽那小子。”话虽这么说，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手在半空悬了半天，想碰又不敢碰，最后轻轻捏了捏念清的小脚丫，软乎乎的，像块。
“妈，您坐。”苏婉清往旁边挪了挪，“这是您给我带的鸡汤？”
“对对对，”苏母这才想起手里的保温桶，赶紧递给林羽，“刚炖的，加了党参和枸杞，你快趁热喝点。我早上五点就起来炖了，想着你生了肯定得补补。”
林羽接过保温桶，手脚麻利地打开，盛了碗递到苏婉清手里，又给苏父倒了杯热水，规规矩矩地站在旁边，像个等着挨训的学生。
苏父喝了口热水，放下杯子，清了清嗓子，终于把目光落在林羽身上。林羽心里一紧，赶紧低下头：“伯父，对不起，我和婉清……还没订婚就……”
“订婚的事儿先放放。”苏父打断他，语气比刚才缓和多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婉清养好身子，孩子健健康康的。”他顿了顿，看着苏婉清喝鸡汤，又说，“不过林羽，你小子这事办得确实不地道，哪有让姑娘家受这委屈的？”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林羽赶紧认错，“等婉清出了月子，我立马安排订婚，风风光光的，保证让婉清和您二老满意。彩礼、三金，您说了算，我绝无二话。”
“谁跟你说彩礼了。”苏母白了他一眼，眼里却带着笑，“我们老两口图的不是这个，是你对婉清好。这丫头从小犟，认定的事儿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她既然选了你，我们就信你能对她好。”
她拿起念清的小手，轻轻晃了晃：“你看这孩子，多招人疼，以后可得好好疼她们娘俩。”
“我知道！”林羽重重点头，眼眶有点热，“我这辈子就对婉清一个人好，对念清好，对您二老好，绝不负责任。”
苏婉清看着他急得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爸，妈，你们就别吓唬他了，他这人不经吓。”她放下碗，握住林羽的手，“其实订婚的事儿，是我们俩一起拖的，总觉得忙完这个项目就办，结果项目一个接一个，就耽误了。”
“忙也不能耽误这事儿啊。”苏父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想当年我跟你妈，就扯了张证，请亲戚吃了顿饭，可心里踏实。你们年轻人讲究多，我不反对，但该有的仪式不能少，不能让外人看笑话。”
“您放心，仪式肯定办得妥妥的。”林羽赶紧说，“我已经让行政部的人开始筹备了，场地就定在星罗礁新建的酒店，那边靠海，风景好，婉清说喜欢看日出，到时候让她看着日出穿婚纱。”
“还穿婚纱？”苏母眼睛一亮，“这主意好！我年轻时候就想穿婚纱，可惜那时候条件不允许。婉清，妈给你挑婚纱去，保证让你漂漂亮亮的。”
“妈，您别急，还早着呢。”苏婉清脸颊微红。
“早啥？”苏母兴致勃勃，“得提前准备，婚纱要定制，头饰要选，还得请化妆师，这些都得花时间。对了林羽，婚纱照得找最好的摄影师，把我们念清也带上，拍个‘一家三口’的合影。”
“哎！好！”林羽满口答应，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原来想象中的“狂风暴雨”，变成了这样暖暖的絮叨，比星罗礁的阳光还让人熨帖。
苏父没再说话，只是坐在床边，看着念清的小脸，时不时嘴角往上翘。过了会儿，他忽然对林羽说：“你那星罗礁的工业园，我听婉清说建得差不多了？”
“是，主体都好了，正在弄生活园区，幼儿园、医院都有，以后带念清回去住也方便。”林羽赶紧汇报。
“嗯，”苏父点点头，“我跟你伯母商量好了，等那边安顿好，我们也搬过去住，离你们近点，能帮着带带孩子，也看看婉清说的‘海上新城’。”
“那太好了！”林羽喜出望外，“我给您二老留了套一楼带花园的房子，院子里种上您喜欢的兰花，还有伯母爱吃的葡萄，到时候您俩就养老，啥也不用干。”
苏母笑得眼睛眯成条缝：“这还差不多。对了，孩子名字起了没？”
“起了，叫林念清。”苏婉清轻声说，“思念的念，我的清。”
“念清，念清……”苏父念叨了两遍，点头赞道，“好名字，有心思。”他看着怀里的小家伙，忽然露出点不好意思的笑，“那啥，我能抱抱不？”
“能啊。”苏婉清小心翼翼地把念清递过去，“爸，您托着她的屁股，轻点。”
苏父笨手笨脚地接过，身体绷得笔直，生怕弄疼了怀里的小不点。念清在他怀里眨了眨眼，小手抓住他的衣襟，居然没哭。
“你看你看，她跟我亲！”苏父的声音都有点抖，眼里的慈爱像要溢出来。
苏母在旁边笑着拍他：“看你那紧张样，跟当年抱婉清似的。”
阳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病房里的空气里，飘着鸡汤的香、婴儿的奶味，还有藏不住的甜。林羽看着苏父笨拙抱孩子的样子，看着苏母给婉清削苹果的侧脸，看着念清在姥爷怀里安稳的小模样，忽然觉得，所有的等待和忙碌都值了。
他悄悄握住苏婉清的手，她的手暖暖的，带着点鸡汤的温度。苏婉清回头看他，眼里的笑意像浸了蜜，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仿佛在说：“你看，一切都好好的。”
是啊，一切都好好的。迟来的告知没关系，没来得及订的婚也没关系，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慢慢补，细细过，日子总会像念清的小脸蛋一样，软乎乎，甜丝丝，满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