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琳指尖转着玻璃杯,冰块在琥珀色的威士忌里撞出轻响,她抬眼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笑起来露出一点小虎牙——那点青涩感,是三十岁的林薇和苏菲身上早已磨掉的东西。
“默哥,你这茶台不错啊,”她起身凑过来看,手指轻轻敲了敲乌金石台面,“不过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到底纠结个什么劲?”
林默正在给紫砂壶续水,热水注入时腾起的白雾模糊了他的侧脸。“纠结什么?”
“苏菲姐和林薇姐啊。”达琳直白得近乎莽撞,“刚才在厨房听阿姨说的,一个温柔得像,一个厉害得像带刺的玫瑰。”她顿了顿,指尖点了点自己的脸颊,“可我这张脸,总不至于让你觉得,我是来抢人的吧?”
林默抬眼,正对上她清亮的眸子。二十岁的眼睛,像没被云翳遮过的天空,连带着问话都带着股初生牛犊的锐气。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苏菲,她端着刚烤好的饼干站在门口,鬓角沾着点面粉,笑起来眼角有浅浅的细纹——那是三十岁才有的,被岁月温过的痕迹。
而林薇,上周在酒局上替他挡下第三杯白酒时,喉结滚动的弧度利落又疲惫,事后在走廊抽烟,指尖微微发颤——那是三十岁的人,在生活里摔打出来的坚韧,藏着不轻易示人的累。
“她们……和你不一样。”林默的声音有些涩,“苏菲的温柔里,有把日子过细的妥帖;林薇的尖锐里,藏着跟我并肩扛事的默契。这些不是年龄,是时间攒出来的东西。”
达琳挑眉,把杯子往他面前推了推:“所以你不是在选年轻还是年长,是在选‘现在’和‘习惯’。我二十岁,能陪你熬夜泡吧看日出,可她们三十岁,能在你胃病犯时递上温水和药,能在你签合同前看出对方埋的坑。”
她忽然笑了,露出那点符合年龄的狡黠:“不过默哥,你也别太当回事。年龄从来不是刻度,关键是那个人的节奏,能不能跟你对上。就像我喝威士忌爱加冰,你爱纯饮,没有对错,只有合不合适。”
林默看着她眼里的光,忽然想起苏菲炖的汤总是温在灶上,想起林薇改合同的红笔批注永远精准。二十岁的鲜活固然耀眼,可三十岁沉淀下来的那份“懂”,早已成了他生活里戒不掉的习惯。
窗外的天暗了下来,达琳已经起身告辞,临走时冲他挥了挥手:“想不通就先不想,反正对的人,晚一点答案也会自己冒出来。”
茶香袅袅升起时,达琳正伸手去够书架顶层的文件。羊绒衫随着动作勾勒出纤细腰线,一缕碎发垂落在他昨晚留下的吻痕上。这个发现让林默喉结微动——原来克制的人突然失控才最致命。
她踮脚的瞬间突然失去平衡,林默下意识揽住她的腰。怀里的身躯比想象中更轻盈,仿佛早春枝头未化的雪。
“小心。”他声音有些哑。
达琳仰头看他,眼睛像浸在溪水里的黑曜石。这个角度让他想起多年前在奈良遇见的幼鹿,也是这般带着试探的清澈。但当她指尖无意划过他腕表时,金属表带映出的却是完全成熟的风情。
茶杯在桌面漾开一圈涟漪。他忽然意识到,真正令人心动的从来不是数字,而是时间在灵魂上雕刻的独特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