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站在卧室门口,看着营养师把一小碗切得细碎的水果泥递给晓棠,旁边的佣人正轻声汇报着下午的加餐计划。阳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模糊的光斑,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温和的说话声,却让他觉得胸口发闷。
“今天感觉怎么样?还是没胃口吗?”他走过去,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晓棠靠在床头,脸色还有点苍白,摇了摇头:“比昨天好点,刚才还吃了两口全麦面包。”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点虚弱,目光落在他身上,却没像以前那样立刻伸手要抱抱。
营养师适时插话:“林先生,晓棠女士现在需要少食多餐,肠胃功能还在适应,情绪也得尽量平稳,避免过度兴奋或低落。”
林默“嗯”了一声,视线扫过房间里新增的护理床、恒温杯、各种营养素补充剂,最后落在那个穿着整齐制服的佣人身上——对方正熟练地帮晓棠调整靠枕角度,动作比他这个做丈夫的还要周到。
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外人。
以前晓棠不舒服,都是他笨手笨脚地找药、倒水,她会皱着眉抱怨他弄疼了她,却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放。可现在,她安静地听着营养师的嘱咐,对佣人点头道谢,连看他的眼神里都带着点客气的疏离。
“公司还有事,我出去一趟。”林默扯了扯领带,转身的动作快得有些仓促。
晓棠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低声对佣人说:“帮我把那本书递过来。”她知道他又不舒服了,可胃里的翻腾和昏沉的头,让她连说句“早点回来”的力气都没有。
林默的车停在会所门口时,天边已经染了层橘红。朋友们早就在包厢里等着,看到他进来,纷纷起哄:“哟,林大少爷终于舍得从家里出来了?还以为你要守着金疙瘩寸步不离呢。”
他扯掉外套扔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冰块碰撞杯壁的声音格外清脆:“少废话,开牌。”
牌局热热闹闹地开始,他却心不在焉。手里的牌明明是同花顺,却被他当成对子打了出去,引来一片嘲笑。
“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旁边的朋友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是不是担心嫂子?也是,头三个月最关键,你不在家盯着能放心?”
林默灌了口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里的空落:“家里有人盯着,比我在行。”
话是这么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手机——没有消息。以前他出来超过半小时,晓棠总会发个消息问他在哪,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抱怨。可现在,对话框干干净净,只有他早上发的那句“晚点回”。
散场时已经深夜,他拒绝了续摊的邀请,独自开车回家。车库里空荡荡的,不像以前,晓棠会留盏灯等他。
轻手轻脚推开卧室门,晓棠已经睡熟了,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不舒服的梦。营养师和佣人都守在隔壁房间,随时待命。
他在床边站了很久,想伸手抚平她的眉,又怕吵醒她,手悬在半空,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林默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以前觉得偌大的房子不够住,现在却空旷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晓棠好,可那种被排挤在外的孤独,像潮水一样,一下下漫过心口。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他以为是晓棠醒了,慌忙抓起,却只是推送的新闻。
他自嘲地笑了笑,把手机扔到一边。或许,他该学着适应这种“多余”的状态,只要她好好的,就够了。
只是这漫漫长夜,怀里少了那个暖暖的人,实在太难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