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在保护神奇动物课上被鹰头马身有翼兽伤到了胳膊?”伊莱看着眼前这个右胳膊上缠着绷带,用带子吊着的德拉科,“而且当时还在地上打滚,喊着什么要死了,看看你。”
德拉科的头就要低到马里亚纳海沟去了,他很想逃,但他知道自己逃不掉。“嗯…”他闷闷地应了一声。
伊莱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戏谑,“你可是马尔福家的少爷,这么狼狈,传出去可不大好。”
德拉科咬了咬嘴唇,在这么多人面前出糗的恼怒还是冲上了大脑,他恼羞成怒地反驳道:“那只是意外!谁能想到那鹰头马身有翼兽会突然发狂。”
伊莱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意外?我看是你太自大了,没把那些神奇动物放在眼里。你应该没有好好地对它鞠躬吧?”
受伤的少年涨红了脸,刚想再争辩几句,伊莱却突然凑近,轻声说:“不过,看你这副样子还挺可爱的。”
德拉科愣住了,脸上的怒气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羞涩。他别过头去,不敢看伊莱的眼睛。
伊莱看着他的反应,忍不住笑出了声,伸手轻轻拍了拍他没受伤的那一边的肩膀,“好了,不逗你了,伤还疼吗?”
德拉科犹豫了一下,小声说:“有点。”
“那我给你检查一下…”伊莱挥动魔杖,动作流畅。绑着德拉科胳膊的绷带和吊带应声松懈,轻柔地散落开来。他修长的手指小心地托起德拉科的手臂,仔细查看着原本应该是伤口的位置。
然而,那里的皮肤光洁,除了可能因为长时间捆绑而留下的一点轻微压痕外,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校医院的庞弗雷夫人显然已经完美地完成了她的工作。
伊莱脸上的那点戏谑和方才的温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眼神冷了下来,嘴角拉平,声音也沉了几分:“你是在逗我玩吗?”
德拉科的身体僵住了,下意识地想抽回手臂,但伊莱的手指像铁钳一样牢牢固定着他。
伊莱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什么,他盯着德拉科躲闪的灰蓝眼睛,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怒意:“你有病啊?伤好全了还吊着,想让所有看见的人都知道你的脸面被按到地上了是不是?还是你觉得这样装可怜很风光?”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刚才说德拉科可爱时的温柔,只剩下被愚弄后的冰冷和一种近乎刻薄的不理解。“马尔福家的脸面,就是靠这种…这种廉价的表演来维持的?把自己打扮成一个需要同情的可怜虫?”
德拉科被这突如其来的疾风骤雨骂懵了,脸上血色尽褪,之前的羞涩变成了难堪和恐惧。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在伊莱锐利而失望的目光下,他感觉自己像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所有小心思都无所遁形。
“我…我只是…”他嗫嚅着,找不到任何合理的借口。
伊莱猛地松开他的手,仿佛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他后退一步,眼神里的愤怒逐渐被一种彻底的漠然取代。
“把东西捡起来。”他冷冷地命令,指的是散落在地上的绷带和吊带。“别再让我看到你玩这种愚蠢的把戏。丢人现眼。”
说完,他不再看德拉科一眼,转身大步离开这间寝室,袍角在空中划过一个决绝的弧度。
德拉科独自站在原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受伤的手臂——虽然早已痊愈——似乎又隐隐作痛起来。
他低头看着地上那堆代表着他“屈辱”和“表演”的白色绷带,感到一种比被鹰头马身有翼兽抓伤更深刻的刺痛和羞耻。他慢吞吞地、极其狼狈地弯腰,将那些绷带捡了起来,紧紧攥在手里,指节捏得发白。
伊莱快步穿过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冰冷的怒意仍未完全从他周身散去。几个低年级学生原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看到他阴沉的表情,立刻噤声,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他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那扇巨大的、望向黑湖底的窗户。窗外是幽暗的、被绿莹莹湖水笼罩的世界,巨型乌贼的触须懒洋洋地拂过玻璃,带起一片模糊的阴影。
但就在那一瞥之间,伊莱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窗外,并非只有寻常的黑湖景象。在一片深沉的墨绿和摇曳的水草之后,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
那并非乌贼,也不是人鱼。那更像是一团更加浓稠、更加不祥的黑暗,无声地悬浮在稍远的水域中,轮廓模糊不清,却散发着一种与周围生命格格不入的冰冷死寂。
它的形态隐约让人想起披着破烂斗篷的身影,但又更像是某种巨大而畸形的阴影,安静地蛰伏在湖水的深处。
伊莱的瞳孔微微收缩。
然而,他并没有驻足细看。脸上的冰冷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丛普通的水草或一块礁石。
他极其自然地收回目光,脚步甚至没有丝毫放缓,仿佛什么都没发现一样,径直穿过石门,离开了公共休息室。
他的背影消失在石门后,休息室里的窃窃私语才重新响起。
伊莱快步走向城堡三楼,回到了那间分配给自己的安静的办公室。他反手关上门,熟练地挥动魔杖,布下静音和防护咒语。
办公室内陈设简单,唯一的异常是放在书桌上的那个手提箱。
此刻,箱子里正传来一种极其微弱却持续不断的、令人不安的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焦躁地冲撞着箱壁。
伊莱脸上的漠然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怪异的柔和。
他走到书桌前,并没有立刻打开箱子,而是先将耳朵贴近箱体,仔细聆听着那细微的震动和其中夹杂着的、几乎无法被常人察觉的嘶嘶低语。
那低语充满了怨毒和焦躁。
伊莱直起身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将目光投向城堡不远处在细雨中隐约可见的黑湖那平静却深不见底的水面。
“摄魂怪…”他低声自语,声音冷得像冰。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那个不断轻微震动的手提箱上。
“很着急出来吗?”他对着箱子低声说,仿佛在询问里面的东西,“亲爱的,看来你很喜欢光亮的地方。”
伊莱放下窗帘,办公室内重新陷入昏暗。他站在房间中央,脸色在阴影中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