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尘风挟着林风与凌云,身化剑丝,以燃烧本源为代价,撕裂长空,向着天剑城方向亡命飞遁。身后,鬼骨老人与辰月真人怒喝连连,紧追不舍,元丹境后期的恐怖威压如同跗骨之蛆,死死锁定前方。
凌云看着师叔愈发蜡黄的面色和嘴角不断溢出的金色血液,心急如焚。林风则全力运转【吞界】力场,尽可能吞噬沿途稀薄的灵气,转化为精纯能量,渡入沐尘风体内,助其勉强支撑。
怀中的太阴玉兔似乎也知情况危急,周身月华流转,散发出一股清凉纯净的太阴之力,悄然滋润着沐尘风近乎干涸的经脉,竟让他精神稍稍一振。
“小家伙,多谢了。”沐尘风略显诧异地低语一声,遁速再提三分。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沐尘风气息即将彻底萎靡之际,前方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一片巨大城市的轮廓。然而那城市远望过去,竟有大半是断壁残垣,许多地方还残留着激烈战斗的痕迹,剑气与煞气交织,即便过去了许久,依旧令人心悸。
天剑城!昔日北域剑修圣地,如今却已是一片废墟。
沐尘风眼中闪过一丝深切的悲痛,却毫不停留,径直冲向城西一处看似普通的荒芜剑冢。此地插满了残破的古剑,中央矗立着一柄高达十丈、布满裂纹的巨剑石雕。
“开!”沐尘风低喝一声,并指如剑,一道蕴含着独特剑意与血脉气息的剑元射入巨剑石雕的某处裂隙。
嗡!
巨剑轰鸣,剑冢大地微微震颤,那些插在地上的残剑纷纷嗡鸣响应,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由无数剑光构成的虚幻门户,悄然在巨剑之前浮现。门户之后,是深邃不知处的空间波动。
“进去!”沐尘风率先踏入。林风、凌云毫不犹豫,紧随其后。
就在三人身影没入门户的刹那,鬼骨老人与辰月真人的攻击已然悍然轰至!
轰隆!
巨大的轰鸣响彻天地,剑冢之地剧烈摇晃,无数残剑崩碎化为齑粉!那柄巨剑石雕更是裂纹遍布,摇摇欲坠!但那道剑光门户却及时隐去,并未被直接攻破。
“哼!垂死挣扎!看你们能躲到几时!”鬼骨老人面色阴沉,与辰月真人降落下来,开始仔细研究这处秘境入口的阵法,试图寻找破阵之法。……
剑光流转,空间变幻。
林风只觉眼前一花,已然身处另一片天地之中。
映入眼帘的,并非想象中的仙家洞府,而是一片无比荒凉、破碎的世界。天空是昏沉的暗红色,布满了巨大的裂痕,仿佛随时都会崩塌。大地干裂,焦黑一片,随处可见深不见底的剑痕沟壑和巨大的坑洞,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毁灭气息以及……一种亘古长存、宁折不屈的惊天剑意!
这片天地间,唯一完好的建筑,是一座位于中央的、由青石垒成的古朴大殿,但也已是残破不堪,殿门歪斜,牌匾上“天剑”二字模糊不清,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折的锋锐之气。
“这里就是…天剑秘境?”凌云看着眼前的破败景象,难以想象这竟是宗门最后的根基所在,声音有些哽咽。
“咳…咳咳…”沐尘风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喷出一大口带着内脏碎片的金色血液,气息瞬间跌落谷底,身体软软倒下。
“师叔!”凌云大惊失色,连忙扶住他。
林风也立刻上前,取出得自木桓祭司的万载青木灵乳,毫不犹豫地滴了数滴进入沐尘风口中。磅礴温和的生命能量化开,勉强吊住了他最后一口气。
沐尘风艰难地喘息着,蜡黄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没用的…老夫旧伤未愈,又强行燃烧剑元催动‘天剑遁’,早已油尽灯枯…能撑到现在,已是侥幸…”
“师叔…”凌云虎目含泪。
沐尘风摆摆手,目光却看向林风,特别是他怀中的太阴玉兔,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与了然:“小友…多谢你的灵药…还有你这玉兔…方才若非它的太阴之力暂时平息老夫体内躁动的旧伤剑气,老夫恐怕撑不到这里…”林风沉声道:“前辈大恩,晚辈没齿难忘。可还有救治之法?”
沐尘风摇摇头,又点点头,目光望向这片破碎的秘境天空,缓缓道:“老夫之伤,药石无灵,除非…能引动这秘境中残留的‘祖师剑痕’之力,或许能有一线生机…但剑痕之力暴烈无比,非剑心通明、意志绝坚者不可引动,且需至纯之力为引调和…难,难啊…”
就在这时,凌云背上昏迷的圣女紫漓,再次发出一声呻吟,缓缓睁开了眼睛。这一次,她的眼神不再充满恨意与杀机,而是带着一种迷茫、虚弱,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她看着这片破碎的秘境,感受着空气中那令人心悸的毁灭剑意,瞳孔微微收缩。
“这里是…天剑秘境?你们竟然…找到了这里…”她的声音沙哑微弱。
“妖女!你又想耍什么花样?”凌云警惕地盯着她,剑意隐现。
紫漓却并未理会他的敌意,反而看向气息奄奄的沐尘风,眼中竟闪过一丝莫名的色彩:“…沐长老…你果然伤重至此…圣教‘蚀魂掌’融合九幽煞气,又引动你旧伤…能撑到现在,不愧是天剑阁最后的脊梁…”
沐尘风浑浊的眼睛看向她:“你…认得老夫?”
紫漓微微偏过头,低声道:“…当年围剿天剑阁…我…在场…也曾…对你出过一掌…”
洞内气氛瞬间一凝!凌云眼中爆发出惊天杀意,剑指瞬间抵住紫漓咽喉!
“原来是你!”凌云声音冰寒刺骨。
“云儿…住手…”沐尘风却虚弱地开口制止了他,目光依旧看着紫漓,“老夫…想起来了…当年那记蚀魂掌…阴寒歹毒…但最后关头…却似乎偏了三分…原来是你…”紫漓闭上眼,长长的睫毛颤抖着:“…我并非想救你…只是…不愿沦为与他们一样的屠夫…”
林风冷眼旁观,忽然开口:“你怀中的太阴源晶,从何而来?此物似乎并非圣教之物。”
紫漓睁开眼,看向林风,沉默片刻,道:“…那是我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她…并非圣教之人,而是出自一个早已湮灭的古老宗门——‘广寒宫’…此物,是广寒宫圣女信物…”
广寒宫?林风与凌云对视一眼,皆未听闻。
沐尘风却似乎想起了什么,喃喃道:“广寒宫…传说中执掌太阴之力的上古宗门…竟真的存在…难怪…太阴之力能一定程度上克制圣教邪功…”
紫漓继续道,语气带着一丝自嘲:“我身负一半广寒宫血脉,天生太阴之体,却被圣教发现,强行带入教中培养,成为他们掌控九幽之力的工具…那太阴源晶,是我母亲拼死保住,留给我唯一的一点念想…也是我能在圣教魂禁下保持一丝清明的关键…”
她看向林风怀中的太阴玉兔:“它…似乎对我身上的太阴气息很亲近…或许…同源吧…”
太阴玉兔适时地“咕噜”一声,跳到了紫漓身边,蹭了蹭她的手,传递出友善的意念。
这番话说出,洞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没想到这位圣教圣女,竟也有如此曲折的过往。
凌云眼中的杀意稍减,但依旧冰冷:“即便如此,也难赎你圣教罪孽!”“我从没想过赎罪…”紫漓低声道,“我只想…毁了圣教…为我母亲,也为我自己…”
林风目光闪烁,忽然道:“你说你能感应到秘境深处的‘祖师剑痕’?并有办法引动其力量?”
紫漓看向沐尘风,点了点头:“我身负太阴之体,对能量感应极为敏锐…方才进入秘境时,便感知到深处有一股沉睡的、无比恐怖的剑意力量…若我能以太阴源晶之力为引,或可尝试沟通那股力量,将其引导而出…但…我需要你们的信任,更需要…玉兔的帮助。”她看向太阴玉兔。
太阴玉兔似懂非懂,但依旧亲昵地蹭着她。
沐尘风浑浊的眼中爆发出一抹精光,死死盯着紫漓,仿佛要看穿她的内心。良久,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老夫…信你一次…云儿,林小友,带她…去剑痕之地…”
“师叔!”
“前辈!”
凌云和林风都吃了一惊。
沐尘风艰难地笑了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的眼神…骗不了人…这是老夫…唯一的机会…也是…天剑阁的机会…”
凌云咬牙,最终重重点头:“好!”他收起剑指,但目光依旧警惕。
林风也点头同意。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
于是,由凌云背负起沐尘风,林风在一旁护卫,紫漓在太阴玉兔的引导下,一行人向着秘境最深处,那片剑意最为凝聚、毁灭气息最浓郁的区域走去。
越往深处,地面的剑痕越发巨大狰狞,空气中甚至残留着肉眼可见的、细微的空间裂痕,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吸力。若非有太阴玉兔散发月华暂时稳定周围空间,几人寸步难行。终于,他们来到了秘境的最深处。
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都震撼无言。
一道巨大无比、仿佛将天地都劈开的恐怖剑痕,横亘在大地之上!剑痕深不见底,其中并非黑暗,而是涌动着如同熔岩般炽热、又如同星辰般璀璨的恐怖剑意能量!仅仅是站在边缘,就感觉神魂都要被那锋锐之意撕裂!
而在剑痕边缘,插着一柄锈迹斑斑、只剩半截的断剑。断剑之上,却残留着一股绝不屈服的惊世剑意,与整个剑痕的力量共鸣着。
“那就是…祖师留下的…剑痕…”沐尘风气息微弱,眼中却充满了敬畏与激动。
紫漓面色凝重地看着那沸腾的剑痕之力,深吸一口气,从怀中(虽源晶已给玉兔,但她体内仍残留本源)逼出最后一丝精纯的太阴本源之力,双手结出一个古老的印诀,口中吟诵起空灵而神秘的咒文——那是源自广寒宫的秘法!
太阴玉兔也跳到她肩头,额间新月纹路大放光明,精纯的太阴之力毫无保留地涌入紫漓体内。
随着咒文的吟唱,一股清冷皎洁的月华之光从紫漓体内散发出来,如同水银般,小心翼翼地向着那沸腾的剑痕探去。
嗤嗤嗤!
至阴的太阴之力与至刚至阳的狂暴剑意接触,顿时发生剧烈反应,发出刺耳的声响,彼此消磨!紫漓脸色瞬间煞白,身体摇摇欲坠!
“不行!剑意太暴烈!太阴之力不足以调和!”凌云急道。
林风目光一凝,猛地踏前一步,沉声道:“我来助你!”他运转《万源衍化经》,将体内新生的、融合了星辰、毁灭、九幽以及一丝太阴的暗金色元丹之力,小心翼翼地分离出相对柔和的部分,缓缓渡入紫漓体内!
他的力量品质极高,且因为吞噬过九幽本源和太阴玉兔的气息,竟与紫漓的太阴之力并不排斥,反而隐隐有种互补之感!
得到林风这股生力军的加入,紫漓精神一振,月华之光顿时稳定了不少,开始缓缓渗透进狂暴的剑意之中,试图与其沟通、引导。
这是一个极其缓慢且危险的过程,稍有不慎,便会引动剑痕之力彻底爆发,将所有人炸得粉身碎骨!
时间一点点流逝。就在紫漓快要支撑不住,月华之光即将被剑意碾碎之时——
那沸腾的剑痕中心,那股亘古长存的剑意似乎终于认可了这丝带着太阴气息的、温和的引导之力,猛地一震,一道细小却凝练到极致、仿佛蕴含了天地至理的金色剑气,如同沉睡的巨龙苏醒,顺着月华之光,缓缓流淌而出!
成功了!
然而,就在这道金色剑气流出的刹那——
秘境入口处,猛地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轰隆!!!
整个秘境剧烈摇晃,天空中的裂痕加大,仿佛天塌地陷!
“不好!他们找到破阵之法了!”凌云脸色剧变!
只见秘境入口方向,剑光门户被强行撕裂,鬼骨老人与辰月真人的身影狞笑着踏入秘境,恐怖的神识瞬间锁定了剑痕深处的几人!
“找到你们了!咦?那是…天剑祖师剑痕之力?!休想得手!”鬼骨老人一眼看出那金色剑气的珍贵,眼中贪婪大盛,与辰月真人同时出手,一道幽冥鬼爪和一道星辰巨掌,撕裂空间,直奔那道刚刚引出的金色剑气以及林风几人而来!
危机瞬间降临!
前有强敌攻击,后有剑痕之力失控风险!
林风眼中厉色一闪,猛地对凌云和紫漓喝道:“你们继续引导剑气救治沐前辈!我来挡他们一瞬!”
话音未落,他毅然转身,元丹中期修为彻底爆发,【吞界】力场扩张到极限,【蚀天】剑意毫无保留地凝聚于指尖!
面对两位元丹后期巨头的含怒一击,他竟选择了硬撼!
独挡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