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那声斩钉截铁的“会”,如同惊雷,炸响在傅寒霆的耳畔,更是在他死寂的心湖里投入了一块巨石,掀起滔天巨浪。
他浑身剧震,几乎是不敢置信地看着怀中的人。她那双向来清冷的眼眸,此刻燃烧着炽热而坚定的火焰,没有丝毫犹豫,没有半分勉强,只有一种历经千帆、穿透迷雾后的通透与决绝。
“你……”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沙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江晚却不等他问出更多,她捧住他的脸,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却仿佛有千钧之力,定住了他所有的彷徨。
“傅寒霆,你听清楚,”她的声音清晰,一字一句,敲打在他的心上,“那些痛苦是真的,但淬炼出的我也是真的。没有那五年的地狱,哪来今天能与你并肩的江晚?没有那些锥心刺骨的教训,你又怎会懂得如何真正去爱一个人?”
“我们走过的每一步,摔过的每一个跟头,流过的每一滴血和泪,都算数!它们没有白费,它们把我们变成了现在更好的自己,变成了能牢牢抓住彼此、也能共同守护家园的我们!”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劈开一切妄自菲薄的阴霾:“现在的危机算什么?五年前我一无所有尚能杀出一条血路,五年后,我有你,有孩子们,有我们共同建立的一切,还有什么可怕的?!”
“如果重来一次,明知前方是刀山火海,万丈深渊,我江晚,依然会毫不犹豫地走向你!因为我知道,路的尽头是你!只有和你一起,我们才能杀出重围,才能真正拥有眼前这片谁也夺不走的江山,这个我们共同的家!”
她的话语,如同最铿锵的誓言,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彻底击碎了傅寒霆心中最后的不安与阴郁。
是啊,他们早已血脉交融,骨肉相连。那些苦难不是他们之间的阻碍,而是将他们锻造得更加坚韧、更加密不可分的熔炉!任何“如果”的假设,都是对这份厚重情感的背叛!
巨大的释然和汹涌的爱意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傅寒霆猛地收紧了手臂,将江晚死死地箍在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碎,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他把脸深深埋进她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能让他安心的气息,声音哽咽,带着劫后余生般的颤抖:
“晚晚……我的晚晚……对不起……谢谢你……”
对不起,曾经带给你的伤害。
谢谢你,历经一切,依旧选择我。
千言万语,都凝聚在这六个字之中。
江晚感受着他身体的微颤,心中最后一丝因回忆而泛起的涟漪也彻底平复。她回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安抚一个迷途知返的孩子。
所有的猜忌、试探、不安,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他们的心从未如此刻般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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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荡的情绪平复后,是更加冷静和坚定的携手。
危机并未解除,甚至更加迫在眉睫。两人都知道,此刻不是沉溺于儿女情长的时候。
书房内,气氛再次变得凝重而高效。
江晚迅速将她从“幽灵哨兵”捕获并破解的信息,毫无保留地告知了傅寒霆。当听到“Judas(犹大)”、“归巢协议”以及那个指向南太平洋“船舶坟场”的坐标时,傅寒霆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寒刺骨。
“‘钥匙’载体未销毁……”他低声重复着这句话,目光锐利如鹰,“爷爷留下的信息里,只提到古玉是‘钥匙’的引信和稳定器,真正的‘钥匙’载体……难道另有所指?或者,古玉本身还有我们未曾触及的层面?”
“而且,‘Judas’……”江晚接过话,眼神同样冰冷,“这个代号出现在与‘蝮蛇’残余和新型能量都相关的信息里,说明我们内部,或者我们以为早已肃清的敌人内部,出现了叛徒,或者……一直隐藏着一条我们从未察觉的毒蛇。”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敌人比他们想象的更狡猾,隐藏得更深,而且似乎将旧时代的阴谋与新时代的能量危机巧妙地结合了起来。
“周靖……”傅寒霆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我了解他,他跟了我十几年,经历过无数次生死考验,背叛的可能性极低。但……不能排除他被利用或者被蒙蔽的可能。老爷子信里也提醒,‘小心身边最信任的人’。”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江晚问道,“国际刑警的通缉令还在,陆深在暗处虎视眈眈,现在又多了‘Judas’和这个‘归巢协议’……”
傅寒霆走到巨大的电子地图前,目光锁定在那个南太平洋的坐标上,眼神深邃如海:
“既然对方划下了道,我们岂有不接之理?”
他转过身,周身散发出久违的、属于商业帝王和暗夜主宰的凌厉气势:
“他们将战场选在公海,选在‘船舶坟场’,无非是认为那里无法无天,便于他们施展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但他们忘了……”
他看向江晚,嘴角勾起一抹冷冽而自信的弧度:
“傅氏的核心技术团队和安保力量,早已转移到了海上移动基地。而在公海,有些规则,由我们来定!”
“你的意思是……”江晚眼中闪过明悟。
“将计就计!”傅寒霆斩钉截铁,“他们想引我们出去,想启动‘归巢协议’,那我们就去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巢’!顺便,把这个‘Judas’,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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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迅速制定。
表面上,傅氏集团因国际刑警的通缉和“蝮蛇”残余势力的反扑而陷入焦头烂额的境地,江晚更是深居简出,似乎疲于应付。
暗地里,庞大的机器开始高效运转。
傅寒霆动用了傅氏最深层的、连董事会都无权知晓的“暗影”力量,开始对核心人员,包括周靖,进行最隐秘的背景复核和行为分析。同时,他以考察海外新能源项目为名,调动了傅氏最先进的私人舰队和数支精锐的雇佣兵小队,向目标海域悄然进发。
江晚则利用“幽灵”的网络,全力追查“Judas”和“归巢协议”的更多线索。她重新梳理了所有与“蝮蛇”、安德森、陆深以及“星耀未来”相关的数据,试图找到那个隐藏的背叛者留下的蛛丝马迹。同时,她也加强了对古玉的研究,试图破解“钥匙载体”的真正秘密。
三天后,一个加密信息传回了古堡。
信息来源于傅寒霆派出的先遣侦察小队,使用了最高级别的保密频道。
目标海域发现异常。存在大型人工建筑痕迹,疑似水下基地或改造船体。能量读数异常,与近期全球爆发能量源同频,强度更高。检测到多重加密信号传输,部分频段与“蝮蛇”旧有加密方式存在低概率关联。外围有不明武装巡逻,装备精良。请求下一步指示。
信息后面附着几张高空气象无人机拍摄的、经过处理的模糊图片。可以隐约看到一片被浓雾笼罩的诡异海域,中心区域似乎有巨大的人工造物轮廓。
“就是这里了。”傅寒霆指着图片,对江晚说道,“‘归巢’的地点。”
江晚盯着那模糊的轮廓,眉头紧锁:“看规模,这不像是一朝一夕能建成的。对方布局已久。”
“所以,更要去弄个明白。”傅寒霆眼神锐利,“我亲自去。”
“不行!”江晚立刻反对,“太危险了!对方明显布好了陷阱等着我们!你伤势才刚好……”
“正因为是陷阱,我才必须去。”傅寒霆握住她的手,目光坚定,“晚晚,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有些局,必须身入其中才能破局。我是傅寒霆,是‘方舟计划’的继承人,是他们的首要目标。我不出现,他们不会露出真正的獠牙。而且……”
他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你和我,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才是最好的配合。你留在后方,利用‘幽灵’的能力,为我们提供信息支援,同时……保护好孩子们,揪出那个‘Judas’。”
江晚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在这种级别的对抗中,感情用事只会带来更大的危险。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担忧,眼神重新变得冷静而锐利:
“好。你去前面破阵,我在后方支援,同时……清理门户。”
她顿了顿,补充道:“带上最新的单兵防护装备和通讯器,我会随时保持与你的联系。一旦情况不对,立刻撤离,不要恋战。”
“放心。”傅寒霆低头,在她额上印下郑重一吻,“为了你和孩子们,我也会活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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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寒霆出发的日子定在两天后。
这两天里,古堡内的气氛表面平静,内里却紧绷如弦。孩子们似乎也感受到了不寻常,变得格外乖巧懂事。
沈景珩更加废寝忘食地扑在电脑前,协助江晚监控全球能量数据和网络动向。沈司辰加强了古堡内外的体能训练和警戒。傅景琛虽然年纪小,却也默默整理着自己的小“发明”,希望能帮上忙。连最小的傅景玥,也常常抱着古玉,安静地坐在江晚身边,用她独特的方式给予母亲安慰。
出发前夜。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壁灯。
傅寒霆和江晚相拥躺在床上,都没有睡意。窗外月色朦胧,为房间披上一层清辉。
“还记得我们刚结婚的时候吗?”傅寒霆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那时候,我总觉得你是我羽翼下需要保护的小女人。”
江晚在他怀里轻轻动了动,唇角微弯:“那时候你也只是个自以为是的霸道总裁。”
傅寒霆低笑一声,带着自嘲:“是啊,那时候真混账。”
他收紧了手臂,将她搂得更紧:“可现在,我才真正明白,你是我最强的战友,是我唯一能毫无保留托付后背的人。”
江晚抬起头,在朦胧的光线中描绘着他棱角分明的轮廓,轻声道:“傅寒霆,我们都变了。变得更好,更懂得如何去爱,也更强大。”
“所以,”她主动吻上他的唇,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一定要回来。我和孩子们,在这里等你。”
这个吻,缠绵而深刻,带着诀别的担忧,更带着必胜的信念。
一吻结束,两人气息都有些微乱。傅寒霆抵着她的额头,呼吸交织,郑重承诺:
“等我回来,我们把错过的五年,一点点补回来。带你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看遍世间风景,陪着孩子们长大,然后……一起慢慢变老。”
江晚眼中泛起水光,却笑得无比温暖而坚定:“好。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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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傅寒霆在晨曦微露中悄然离开了古堡。
江晚站在顶楼的露台上,看着他乘坐的直升机消失在远方的天际,直到再也看不见,依旧久久伫立。
风吹起她的长发和衣角,带着清晨的凉意。
周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恭敬地汇报:“江董,先生已经安全离开领空,按照预定航线飞行。海上移动基地和先遣小队均已就位。”
江晚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她看着远方,那是傅寒霆离开的方向,也是危机四伏的未知海域。
良久,她缓缓转过身,脸上所有的柔情和担忧都已敛去,只剩下属于“幽灵”和傅氏女王的冰冷与锐利。
她看向周靖,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
“周助理,”她缓缓开口,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先生不在期间,集团和家族的所有安全事务,由你全权负责。”
周靖微微躬身:“是,江董,我一定竭尽全力。”
江晚走到他面前,脚步很轻,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她伸出手,轻轻替他整理了一下其实并无褶皱的领带夹,动作看似亲昵,眼神却锐利如刀。
“周靖,”她看着他微微低垂的眼眸,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和寒霆……失望。”
周靖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虽然只有零点几秒,但并未逃过江晚的眼睛。他迅速抬起头,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恭敬与坚定:
“江董放心,周靖,誓死效忠傅家,效忠您和先生。”
江晚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淡淡一笑,收回手,转身望向远方。
“最好如此。”
她的声音随风飘散,带着一丝冰冷的意味。
因为就在刚才,她指尖触碰到的,周靖领带夹背面,有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与金属融为一体的凹凸感——那形状,赫然与老爷子信中留下的那个奇怪符号,以及陆深曾送她的“护身符”上的图案,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