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看着娄晓娥眼中闪烁的光芒,那里面有试探,有期待,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神色平静,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仿佛对方谈论的不是什么危险,而只是明天天气的好坏。
“有多危险?”他淡淡地问。
娄晓娥见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那点紧张也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信心。
她坐直了身体,表情变得严肃。
“我有一批货,被海关扣了。”
“货不寻常,是十万套电子表的机芯。这是我准备用来打开北方市场的第一批核心部件。”
何雨柱眉头一挑。
八十年代初,电子表是绝对的潮流尖货,比后世的什么水果手机还要时髦,利润高得吓人。
“手续不全?”
“手续齐全,但总能挑出毛病。”娄晓娥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说我申报的型号和实际货物有细微出入,需要重新审查。这一审,短则一个月,长则遥遥无期。”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
“这批货是我在港岛的董事会面前立了军令状的。三天之内到不了我广州的仓库,后续的资金和支持就会全部断掉。我在内地的所有计划,都会变成一个笑话。”
何雨柱明白了。
这是釜底抽薪。
有人不想让娄晓娥顺利地把生意做进内地。
“你找的关系呢?”
“都打了招呼,但这次对方像是铁了心,油盐不进。”娄晓娥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我怀疑,是我的竞争对手在背后动了手脚,花的力气比我大。”
“所以,你想走别的路子?”
“对。”娄晓娥的眼神变得锐利,“在广州这地面上,有官方解决不了的事,但没有‘豹哥’办不平的事。”
“豹哥?”
“一个地头蛇,很厉害。黑白两道通吃,手底下养着一大帮人,专门做这种‘疏通’的生意。”
娄晓娥的脸上露出一丝厌恶。
“我找人联系过他,他倒是答应能把货捞出来,但是狮子大开口。”
“他要这批货三成的利润。”
何雨柱差点被茶水呛到。
“三成?他怎么不去抢?”
这不是疏通费,这等于是直接入股了,而且是干股。
“他就是在抢。”娄晓娥冷冷地说,“而且他还提出,以后我所有从港岛过来的货,他都要抽一成。他想把我当成一个能源源不断下金蛋的鸡。”
何雨柱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这事确实棘手。
答应了,就是引狼入室,后患无穷。
不答应,眼前的难关就过不去,一切都得玩完。
“所以,你说的危险,就是去跟这个豹哥谈判?”
“不。”娄晓娥摇了摇头,看着何雨柱的眼睛,“我的计划是,不花一分钱,让他乖乖把我的货送出来。”
何雨柱看着她,笑了。
“你的心,比他的胃口还大。”
“所以我才需要你。”娄晓娥也笑了,像一只狡黠的狐狸,“我负责异想天开,你负责把异想天开变成现实。”
何雨柱没有立刻答应,他站起身。
“这事光靠想没用。你等我消息,我出去转转。”
说着,他不等娄晓娥追问,便径直走出了茶室。
……
何雨柱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直接拐回了招待所的后厨。
此刻后厨已经忙完了饭点,广叔正带着几个徒弟坐在一张小桌上饮茶吹牛。
看到何雨柱进来,广叔立马热情地站了起来。
“哎呀,何老弟!你可算回来了!那位娄老板没为难你吧?”
“没,老朋友叙叙旧。”何雨柱笑着摆摆手,自己拉了条板凳坐下,“广叔,跟您打听个人。”
“谁?你说!在这广州城,只要是端盘子拿勺的,我老广基本都认得!”广叔拍着胸脯打包票。
“不拿勺,拿刀的。”何雨柱压低了声音,“一个叫‘豹哥’的。”
“噗——”
广叔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旁边几个年轻厨师也是脸色一变,纷纷低下头,假装擦桌子。
后厨热闹的气氛瞬间凝固。
广叔紧张地看了一眼四周,把何雨柱拉到更偏僻的角落,声音压得像蚊子哼。
“我的老弟啊,你怎么问起这个活阎王了?”
“你可千万别去惹他!那家伙,手黑着呢!”
“哦?怎么个黑法?”何雨柱饶有兴致地问。
“怎么黑?”广叔咂了咂嘴,压着嗓子开始倒苦水,“城西那个农批市场知道吧?他一句话,所有卖海鲜的都得给他交份子钱!有家不服气,第二天摊子就被人掀了,老板的腿也被人打断了!”
“就上个月,有个北方来的老板,不懂规矩,跟他抢生意,第二天人就沉了珠江了!”
广叔越说越害怕,脸色都白了。
“老弟,听我一句劝,咱们就是个厨子,安安分分做菜,千万别跟那些人沾边!”
何雨柱笑了笑,给广叔递了根烟。
“广叔你放心,我就是好奇。听说这位豹哥,最近身体不太好?”
一提到这个,广叔的八卦之魂又被点燃了,脸上的恐惧被幸灾乐祸取代。
“何止是不好!简直是遭了报应!”
他神秘兮兮地凑过来说:“你是不知道,那豹哥最近得了个怪病!脚肿得跟猪蹄一样,又红又亮,听给他送菜的兄弟说,他现在连地都下不了,整天躺在椅子上鬼哭狼嚎,说像有几百根针在扎他的脚!”
“看了好多医生,西医中医都看了,屁用没有!脾气越来越暴躁,前两天还把他最喜欢的一个古董花瓶给砸了!”
何雨柱心中了然。
脚肿得像猪蹄,针扎似的疼。
他继续引导着话题:“这位豹哥,平时都喜欢吃点什么?”
“吃什么?”广叔撇了撇嘴,一脸的羡慕嫉妒恨,“人家那日子,过的跟皇帝一样!天天澳洲大龙虾,象拔蚌,鲍鱼当饭吃!喝酒也从来不喝咱们这些土炮,只喝那种洋啤酒,一箱就顶我一个月工资!”
海鲜。
啤酒。
症状完全对上了。
何雨柱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这哪是什么怪病。
这不就是痛风嘛。
这病在后世是富贵病,常见得很。可是在这个年代,大家肚子里普遍缺油水,别说海鲜配啤酒了,能吃上肉就不错了。也难怪那些医生诊断不出来。
对别人来说,这是催命的恶疾。
但对何雨柱来说,这简直就是送到手边的一把钥匙。
一把能打开豹哥这把“铁锁”的万能钥匙。
他拍了拍广叔的肩膀,笑道:“谢了您嘞,广叔,心里有数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留下广叔在原地一脸茫然。
这何老弟,打听这些干嘛?
……
何雨柱回到茶室,娄晓娥正焦急地踱着步。
“怎么样?有办法了?”
“有了。”何雨柱重新坐下,气定神闲地给自己倒了杯茶,“你现在就去联系豹哥,说有个从京城来的高人,能治他的病。”
“治病?”娄晓娥愣住了,“你还会看病?”
“不会。”何雨柱摇了摇头,“但我会要他的命。”
娄晓娥被他这句话说得心头一跳。
何雨柱看着她惊愕的表情,乐了:“开个玩笑。我不会治病,但我会做菜。他的病,是吃出来的,自然也能靠吃给调理回去。”
他将痛风的原理简单解释了一遍。
娄晓娥听得半懂不懂,但她抓住了关键点:“你的意思是,你能治好他?”
“七天之内,让他能下地走路。”何雨柱斩钉截铁地说。
娄晓娥的呼吸都急促了。
如果真能这样,那别说三成利润,一分钱都不用花!
“好!我马上去安排!”她立刻行动起来。
半小时后,一辆黑色的皇冠轿车停在了招待所门口。
何雨柱和娄晓娥坐上车,一路疾驰,来到了一处守卫森严的江边茶楼。
一进门,十几个穿着黑背心、手臂上纹着龙虎的彪形大汉,目光齐刷刷地射了过来。
空气瞬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在最里面的一个豪华包间,何雨柱见到了传说中的豹哥。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胖子,穿着真丝睡衣,满脸横肉,正半躺在一张宽大的太师椅上。他的左脚高高地架在一条凳子上,脚踝和脚掌肿得发紫,上面盖着一条湿毛巾。
即便如此,他脸上依然是痛苦不堪的神情,额头上全是冷汗。
“你,就是那个京城来的高人?”豹哥眯着眼,打量着一身朴素蓝布褂的何雨柱,声音沙哑,充满了怀疑。
何雨柱没理会他身边的那些煞神,径直走到他面前,只说了三句话。
“第一,你这不是病,是吃出来的‘富贵债’。”
豹哥的眼神一凝。
“第二,你吃的每一口海鲜,喝的每一口啤酒,都在你的骨头缝里变成了一根根针。”
豹哥脸上的横肉猛地一抽,那痛苦的样子,显然是说到了他的痛处。
何雨柱盯着他的眼睛,说出了第三句。
“第三,给我七天时间,管住你的嘴。我让你下地,追着兔子跑。”
整个包间,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何雨柱这石破天惊的三句话给震住了。
豹哥死死地盯着何雨柱,那眼神像是要吃人。
半晌,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要是吹牛呢?”
“我烂命一条,你随时可以扔进珠江喂鱼。”何雨柱一脸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豹哥沉默了。
他被这怪病折磨得生不如死,尊严和威风都快被磨没了。眼前这个北方佬,说得神乎其神,却又句句戳在他的心窝子上。
死马,就当活马医吧!
“好!”豹哥一咬牙,“我信你一次!”
“我的条件。”何雨柱伸出一根手指,“明天天黑之前,海关那批货,我要在招待所门口,一盒不少地看见。”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递了过去。
“这是忌口单和未来七天的食谱,让你的厨子照着做,一字都不能错。”
豹哥接过单子,看了一眼,随即抬头,阴冷的目光锁定了何雨柱。
“小子,我最后说一句。”
“七天后,我的脚好了,你何雨柱,就是我陈豹的兄弟,以后在广州地界,你横着走!”
他话锋一转,声音冷得像冰。
“要是没好……这珠江,就是你的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