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那句带着三分戏谑,七分认真的“以身相许”,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娄晓娥心底掀起了万丈波澜。
她的脸颊“唰”地一下就红了,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
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周围那些竖着耳朵,假装在品酒,实则在偷听的富豪名流们,目光瞬间变得暧昧又八卦。
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这是多么经典的戏码!
不少人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等这位何先生和娄家联姻,那在香江的势力,可就真的要一手遮天了。
娄晓娥攥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泛白。
她知道,只要她此刻点一下头,或者流露出一丝羞赧的默许,这件事就成了。
没有人会觉得不对。
甚至,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应当。
她的命,她的家业,她的一切,都是眼前这个男人给的。
可是……
她看着何雨柱那双深邃的眼睛,那里面有她熟悉的调侃,也有她看不透的深沉。
她不想这样。
她不想把自己当成一件战利品,或是一笔报答的添头,就这么轻飘飘地送出去。
电光火石之间,娄晓娥压下了心头的慌乱,反而绽放出一个明艳的笑容。
“何大老板,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整个公司都是你的,再谈报答,多俗气啊。”
她的声音清脆,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娇嗔,却又巧妙地避开了问题的核心。
“我就是你手下头号打工人,你指哪我打哪。现在,是不是该给我们这些为你卖命的员工,指示一下公司下一步的宏伟蓝图了?”
这一手四两拨千斤,玩得漂亮。
既化解了当众逼婚般的尴尬,又表明了自己“归顺”的态度,还把话题拉回了正事上。
周围的人精们一听,心里暗暗喝彩,这娄家大小姐,果然不是个简单的花瓶。
何雨柱微微一愣,旋即哑然失笑。
他看着眼前这个在窘迫中迅速找回镇定,甚至还能反将一军的女人,眼中的欣赏之色更浓了。
“好。”
他从善如流地点点头,“那我们娄总,就先陪我应付完这帮热情的客人吧。”
宴会仍在继续。
何雨柱成了当之无愧的中心,被霍先生带着,与一位又一位香江顶尖的华商巨擘谈笑风生。
娄晓娥则以女主人的姿态,优雅地穿梭在宾客之间,应对自如。
只是她的目光,总会不自觉地飘向那个被人群簇拥的身影。
她看着他与李超人探讨未来的地产格局,看着他与船王包大人聊起神州的远洋贸易,看着他对所有人的恭维都只是淡然一笑……
娄晓娥的心情很复杂。
有感激,有倾慕,有敬畏,还有一丝……不甘。
她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感情,早已超越了最初的男女之情和单纯的感激。
他像一座高山,巍峨耸立,为她挡住了所有的风雨。
可她不想永远只做那个在山脚下,被庇护得严严实实的金丝雀。
她想站到山巅去,不是为了和他并肩,而是为了能看清他所看到的风景,能理解他胸中的万千丘壑。
她想成为能与他一同登山的人。
……
宴会散去,喧嚣褪尽。
霍家的别墅露台上,只剩下了何雨柱和娄晓娥两人。
马华和福伯很有眼色地守在远处,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夜风带着维多利亚港微咸的气息,吹拂着两人的衣角。
港湾对岸的灯火连成一片璀璨的光带,倒映在漆黑的海面上,如梦似幻。
“刚才在宴会上,是我唐突了,跟你开个玩笑。”
何雨柱打破了沉默,声音比在人前时柔和了许多。
他为自己刚才的那个“玩笑”道歉。
那一刻,他确实有几分试探的意思,想看看这个被他从深渊里拉出来的女人,心态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娄晓娥摇了摇头,转过身,一双美目在夜色中亮得惊人,直视着何雨柱。
“雨柱,我没有当成玩笑,也不是在说气话。”
她的语气无比认真。
“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娄晓娥,更没有华振公司。我的人,我的公司,从你踏进会议室的那一刻起,就都已经是你的了。”
何雨柱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但是……”
娄晓娥话锋一转,声音里多了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不想当你的附属品,不想当一个被圈养起来,只会花钱和享受的女人。”
“这次危机,我看到了自己的无能和脆弱。我也看到了你的强大和远见。”
“所以,雨柱……”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想做你的战友。”
“能跟你一起分析市场,一起制定策略,一起冲锋陷阵,一起打江山的战友!”
“而不是躲在你身后,等着你把一切都安排好的拖油瓶!”
她的眼中,燃烧着一团火焰。
那不是柔弱的依附,也不是痴缠的爱恋,而是一种渴望与强者同行的,蓬勃向上的生命力。
何雨柱的心,被这团火焰结结实实地触动了。
他原以为,经历这场灭顶之灾后,她会变得更加依赖自己。
却没想到,她想的不是依靠,而是并肩。
这个女人,骨子里的骄傲和坚韧,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动人。
何雨柱笑了。
是那种发自内心的,不带任何杂质的笑容。
他伸出手,这一次,没有丝毫犹豫,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就像在四合院时那样。
动作自然而亲昵。
“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
“我的战友。”
娄晓娥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但她倔强地仰起头,没让眼泪掉下来,反而笑得比任何时候都灿烂。
这一刻,两人之间某种无形的东西悄然建立,超越了单纯的男女之情,升华为一种更加牢固、更加深刻的默契和信赖。
然而,这温情而美好的时刻,注定不会持续太久。
“师父!师父!”
马华的叫喊声由远及近,带着一股火烧眉毛般的急切。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上了露台,因为跑得太急,差点被地毯绊倒,一张脸憋得通红。
“怎么了?毛毛躁躁的,天塌下来了?”何雨柱皱了皱眉。
“师父,比天塌下来也差不多了!”
马华喘着粗气,脸色凝重到了极点。
“刚……刚才霍先生接了个紧急电话!”
“说是……说是英资的怡和、太古那几家老牌洋行,疯了!”
马华咽了口唾沫,声音都在发颤。
“他们联合起来,向港府施压,说我们是‘大陆来的野蛮人’,在这次市场波动里,使用了不正当的手段进行‘恶意收购’,严重破坏了香江的金融秩序!”
“他们要求港府立刻成立专门的调查组,对我们华振贸易的所有收购行为,进行彻查!”
“矛头……矛头直指我们!”
马华说完,整个露台的空气,仿佛都在瞬间凝固了。
胜利的香槟泡沫还未散尽,一场针对何雨柱的阴谋和围剿,已经悄无声息地,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