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带来的那盆金钱树,在东南角舒展着枝叶,为崭新的办公室,添上第一抹生机。钟卫东正和田晴讨论着,办公区域的划分,门外响起了,沉稳的敲门声。
三人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工作室尚未正式对外营业,预约的访客应该都在下周。
“请进。”钟卫东扬声道。
门被推开,一个身影逆着走廊的光线站在门口。等他走进来,众人才看清,这是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身着剪裁考究的深灰色西装,袖口露出恰到好处的白衬衫,腕间一块百达翡丽,低调地反射着光线。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气场。不是张健那种流于表面的张扬,而是一种沉淀后的威压,仿佛带着,整个房间的气流都缓滞了几分。
“打扰了。”男人开口,声音醇厚,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我是江瀚。听说这里新成立了,一家投资工作室,不请自来,希望没有太过冒昧。”
他的目光在室内扫过,在田晴身上停留了一瞬,最后落在钟卫东脸上。
钟卫东压下心头的讶异,上前一步,得体地伸出手:“江先生您好,我是钟卫东,这位是田晴,我们的合伙人。这位是林夏。”
江瀚与他握手,力道沉稳干燥。“钟总,田小姐,久仰。”他的目光转向田晴,笑意深了些,“特别是田小姐,那篇关于量价时空的论文,令人印象深刻。”
田晴的回应礼貌而疏离:“江先生过奖。”
“江先生消息真是灵通,”钟卫东引导他,在临时的会客区落座,“我们连招牌都还没捂热。”
江瀚姿态放松地,靠在简易沙发上,双腿交叠:“在这个圈子里,有价值的信息,总是跑得比风还快。”他接过林夏递来的水,道了声谢,目光重新回到钟卫东身上,“我就直说了。我很欣赏二位的专业能力,特别是你们在新收科技,那场风波里的表现。临危不乱,颇有章法。”
钟卫东心头一凛。那场惨败和随后的挣扎,外界大多只看到他的狼狈,能看出其中“章法”的人,绝不是普通角色。
“江先生谬赞了,”田晴开口,声音平静无波,“那只是正常的市场操作。”
“在那种情况下,还能保持‘正常’,就是最不寻常的地方。”江瀚微笑,从西装内袋取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我旗下有几支基金,一直在寻找有独特视角的管理人。资金不是问题,初始规模可以放在五千万。”
这个数字让空气静了一瞬。林夏倒抽一口气,赶紧捂住嘴。
钟卫东努力维持着表情的镇定:“江先生为什么选择我们?以您的资源,应该有很多更成熟的选择。”
“成熟往往意味着固化。”江瀚的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了敲,“市场需要新鲜血液。我看重的是,你们对市场的理解,还有……”他的目光,在钟卫东和田晴之间转了转,“你们这个组合的潜力。”
他站起身,显然不打算久留:“不必急着答复。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二位可以考虑一下。期待你们的消息。”
走到门口,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向田晴:“田小姐,令尊田宏远先生,当年在市场上也是个人物。虎父无犬女。”
这句话落下,田晴的指尖,微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送走江瀚,办公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五千万!”林夏第一个跳起来,“东哥,晴姐,我们这是要发达了啊!”
钟卫东看着桌上,那张简洁的名片,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和一行电话号码。他转向田晴,发现她的眉头微微蹙起,正望着窗外。
“怎么了?”他问,“你觉得有问题?”
田晴转过身,眼神复杂:“他说他欣赏我们的能力,却特意提到我父亲。”她顿了顿,“这个人,比表面看起来的要复杂得多。”
窗外,江瀚坐进一辆,等候已久的黑色轿车,缓缓驶离。后视镜里,那座崭新的写字楼渐渐缩小,他嘴角那抹温和的笑意,慢慢敛去,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