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甜甜的散打教室坐落在一个改造过的旧厂房里，空间开阔，沙袋、护具等器材一应俱全，空气中弥漫着汗水、皮革和消毒水混合的独特气味。
傍晚时分，正是学员最多的时候。
呼喝声、拳头击打沙袋的闷响、脚步移动的摩擦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力量与活力。
唐甜甜穿着一身黑色的训练服，身姿挺拔如松，正在场地中央指导几名高级学员进行对抗练习。
她的眼神专注，口令清晰简洁，动作示范干净利落，自带一股令人信服的教官气场。
突然，教室门口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
学员们纷纷停下动作，好奇地望过去。
只见顾北辰穿着一身骚包的亮粉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招牌式的痞笑，手里捧着一大束夸张的、几乎能把他整个人挡住的巨型红玫瑰，正费力地从门口挤进来。
他腰侧伤势未愈，走路还有点微跛，但这丝毫不影响他摆出自以为最帅气的姿势。
“甜甜！”
他无视周围学员诧异的目光，径直走到场地中央，在离唐甜甜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道：
“唐甜甜！我喜欢你！”
洪亮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室里回荡，甚至短暂压过了训练的背景音。
整个教室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学员，包括那几个正在对打的高级学员，都停下了动作，瞪大了眼睛，看看顾北辰，又看看面无表情的唐甜甜，脸上写满了吃瓜的兴奋。
顾北辰见唐甜甜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立刻动手（这让他觉得是个好兆头），立刻趁热打铁，把手中的巨型花束又往前递了递，语气更加激昂，带着他特有的、混不吝的真诚：
“以后你负责打人，我负责帮你找沙包！不，我亲自当你的沙包！随便揍，绝无怨言！”
这话一出，有几个年轻学员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又赶紧捂住嘴。
唐甜甜看着他那副明明紧张得要死（她能看到他捧着花的手微微发抖），却还要强装镇定、甚至有点滑稽的样子，再看看那束俗气又扎眼的红玫瑰，清冷的脸上，几不可查地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
但很快，那抹红晕就被惯有的冷峻覆盖。
她既没有接花，也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向前走了一步。
顾北辰看着她逼近，心脏砰砰直跳，既期待又有点害怕。
下一秒——
唐甜甜毫无预兆地动了！
她甚至没有用什么复杂的招式，只是迅捷无比地一记侧踢，精准地踹在顾北辰的……屁股上！
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既不会真的伤到他，又足以让他失去平衡。
“哎哟！”
顾北辰猝不及防，惨叫一声，抱着那束巨大的玫瑰花，像个笨拙的企鹅一样，踉踉跄跄向前冲了几步，然后“噗通”一声，以一个极其不雅的姿势，一头栽进了旁边用来做缓冲训练的厚厚沙坑里！
玫瑰花束散落开来，花瓣沾了他一身一脸。
“哈哈哈！”
整个教室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哄笑声。
学员们看着平时拽上天的顾大律师如此狼狈，笑得前仰后合。
顾北辰趴在沙坑里，啃了一嘴沙子，懵了好几秒才挣扎着坐起来，顶着一头一脸的沙子和玫瑰花瓣，样子滑稽到了极点。
他吐出嘴里的沙子，看着站在沙坑边，依旧面无表情，但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浅笑意的唐甜甜，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咧开嘴，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带着沙粒问道：
“甜甜，我这算不算……通过第一轮考核了？”
唐甜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冷冽，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
“想得美。”
她转身，对着还在哄笑的学员们拍了拍手。
“都看什么看？继续训练！”
学员们立刻噤声，忍住笑意，重新投入到紧张的练习中，只是眼神还时不时往沙坑那边瞟。
唐甜甜走到沙坑边，对着还在里面傻笑的顾北辰，伸出了一只手。
顾北辰眼睛一亮，以为她心软了要拉他起来，连忙伸手去抓。
谁知唐甜甜的手在空中拐了个弯，指向教室门口。
“自己爬起来。”
“然后把沙坑收拾干净。”
“花瓣一片都不准留。”
她的语气不容置疑。
“收拾不完，今晚加练三小时。”
说完，她不再看他，转身走向其他学员，继续指导动作，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顾北辰看着她利落挺拔的背影，又看了看散落一地的玫瑰和凌乱的沙坑，非但没有气馁，反而觉得心里像被羽毛挠过一样，痒痒的，暖暖的。
他认命地叹了口气，开始笨手笨脚地收拾起来，嘴里还小声嘀咕：
“收拾就收拾……打是亲，骂是爱，踹我一脚是关怀……”
“路漫漫其修远兮，小爷我将上下而求索……”
阳光透过高窗，照在忙碌的沙坑和专注训练的身影上。
空气中，汗水的味道里，似乎悄悄混入了一丝玫瑰的余香，和某种名为“期待”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