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渊的意识像是从深海湍流中被猛地拽出，再次睁眼时，刺骨的虚无感瞬间包裹了他。
眼前是无边无际的空白，没有天顶，没有地面，连自己的影子都像是被这片混沌吞噬，只剩下他孤身一人悬浮在这片死寂里。
“不在这？”
他低声喃语，声音在空白中扩散开，却连一丝回音都没激起。
白渊缓缓转动身体，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每一寸虚无的空间——别说黑渊和血海之主的踪迹，就连尘埃浮动的痕迹都没有，仿佛那两人从未存在过。
烦躁感悄然爬上心头，白渊指尖微动，清脆的响指声在空白中炸开。
下一秒，空间像是被对折的纸页般骤然重叠，强烈的眩晕感过后，黑渊那身标志性的玄色衣袍与血海之主猩红的气息瞬间闯入视野。
“行啊，让我这么痛苦，还在这躲着。”
白渊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周围环境的变化，也没细想黑渊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积攒了一路的剧痛与怒火早已冲破理智。
话音未落，他的拳头已经带着破风的锐响，狠狠砸向黑渊的侧脸。
“我去你的！”
黑渊完全没料到他会突然动手，瞳孔骤然收缩，连格挡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嘴角瞬间溢出血丝，半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特么不是我整的！你倒是看看前面啊！”
黑渊捂着侧脸，又气又急地低吼，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慌乱。
被他这么一吼，白渊攥紧的拳头顿了顿，心头的怒火稍稍褪去，才顺着黑渊示意的方向望去——这才发现两人正站在一片暗紫色的雾霭中，不远处的虚空里，竟悬浮着一道被锁链紧紧捆绑的身影。
那身影的衣着、轮廓，甚至连发丝的弧度，都与自己一模一样。
白渊瞬间愣住了。
那是他的“第三人格”。此刻，对方正弓着身子，双臂被粗壮的玄铁锁链死死缚在身后，锁链的另一端深深嵌入虚空，每一次挣扎，都会让锁链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更诡异的是，锁链上布满了蛛网状的裂纹，随着第三人格的动作，裂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而他自己的太阳穴，也传来一阵比一阵剧烈的抽痛，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扎着神经。
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白渊迈开脚步，径直朝着第三人格走去。
“哎，白渊，你最好现在别去！”
血海之主急忙上前一步，伸手想拦，语气里满是警示——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第三人格身上的戾气正随着锁链的崩裂不断攀升，此刻靠近，只会让事情更加严重。
但白渊像是没听见他的劝阻，脚步丝毫未停，黑色的眼眸里只剩下冰冷的怒意。
每走一步，太阳穴的疼痛就加重一分，那些被强行压制的记忆碎片在脑海里翻涌：
撕裂般的头痛、不受控制的身体、濒临崩溃的意识……所有的痛苦，源头都在眼前这个人。
直到距离第三人格只有半米远时，那道被束缚的身影才缓缓停下挣扎，僵硬地抬起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第三人格先是愣了一瞬，那双与白渊如出一辙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随即像是意识到什么，瞳孔骤然瞪大，身体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明明他才是被锁链束缚的一方，明明他身上的戾气足以让天地变色，可在看到白渊的那一刻，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却让他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白渊的脸黑得能滴出水，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好啊，就是你小子，让我这么痛苦。”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没有丝毫犹豫，沙包大的拳头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径直抡在了第三人格的脸上。
“砰——”
沉闷的撞击声在虚空里回荡，第三人格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身体就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后方的虚空中。
那里竟像是有一面无形的墙壁，他的身体撞上去的瞬间，墙壁泛起一圈涟漪，随后他便缓缓滑落，额角的皮肤裂开，丝丝缕缕的血迹顺着脸颊流下，滴落在虚无中，瞬间被吞噬得无影无踪。
而白渊，在拳头落下的那一刻，瞳孔却猛地一缩。
一股熟悉的痛感从脸颊传来，温热的液体顺着下颌线滑落。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自己的额角，指尖触到一片湿润——那里，竟也渗出了丝丝血迹，与第三人格伤口的位置，分毫不差。
指尖的温热触感还未散去，白渊盯着指腹那抹刺目的红，眉头拧成了死结。
他猛地转头，目光如利剑般射向黑渊，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明晃晃地写着“审问”二字，仿佛只要黑渊敢说一句废话，下一拳就会直接落在他脸上。
黑渊被这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原本还想辩解的话卡在喉咙里，下意识地别过了头，不敢与白渊对视。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耳尖微微泛红，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那副心虚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藏了什么秘密。
“我……我说，那可能是你的第三人格，你信吗……”
黑渊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细若蚊蝇，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话荒唐得可笑。话音刚落，空气瞬间陷入死寂，只有远处第三人格粗重的喘息声断断续续传来。
“哈？！”
白渊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瞳孔骤然瞪大，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
他上前一步，一把揪住黑渊的衣领，将人拽到自己面前，眼神里满是怒火与质疑：“第三人格？你特么扯呢！”
领口被攥得发紧，黑渊被迫仰着头，看着白渊那张写满“你在逗我”的脸，心脏狂跳不止。
“前不久才解决你这个麻烦，现在又冒出来一个？”
白渊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吼，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合着我这身体是藏污纳垢的地方，什么阿猫阿狗的人格都能往里钻是吧？！”
他越说越气，太阳穴的疼痛又开始隐隐作祟，眼前甚至闪过几帧混乱的画面——有第三人格挣扎的模样，也有自己失控时的碎片，两种画面交织在一起，让他的怒火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