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渊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眉宇间凝着一丝探究与审慎。他盯着眼前的第三人格,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试探:
“你能告诉我?”
第三人格的动作没有丝毫拖沓,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没错。”
“是什么?”白渊的追问紧随其后,眼神锐利如锋,不愿放过对方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然而,第三人格并未直接回应。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像是陷入了某种深沉的思索,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带着几分诡异的静谧。
片刻后,他才抬起头,语气里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迟疑与恳切:
“我……说不清。你……能和我融合吗?这样所有的事情都一了百了了。”
白渊猛地愣在原地,眼底满是意外。
他预想过无数种可能性,或许是针锋相对的僵持,或许是暗藏杀机的试探,却唯独没料到这个神秘的第三人格会如此干脆地服软,姿态放得极低,远没有黑渊那般桀骜棘手、步步紧逼。
心头的警惕悄然松动,紧绷的神经也缓缓舒缓下来。
他看着第三人格真诚的眼神,语气不自觉地柔和了些许:
“我需要做什么?”
第三人格缓缓闭上双眼,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虔诚的平静,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闭上眼睛,用心去接受我,接受这个真相。”
白渊刚要依言照做,眼睑尚未完全合拢,一声震耳欲聋的破门声骤然炸响!
“我劝你不要做什么事!”
血海之主的身影裹挟着一股急切的气流闯入,他的衣袍翻飞,,眼神里满是焦灼,像是生怕慢了一步就会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情,那模样,竟带着几分被撞破秘密的慌乱。
白渊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见血海之主指尖瞬间凝聚出一团刺目的光球,光华流转间带着凛冽的威压,毫无预兆地直冲第三人格的脑门!
第三人格在血海之主出现的刹那,原本平静的面容瞬间崩塌,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震惊,仿佛从未想过会在此刻见到他。
光球擦着第三人格的耳畔飞过,重重砸在身后的墙壁上,炸开一片焦黑的痕迹。
血海之主却无暇顾及这些,他转头,目光紧紧锁住白渊,语气里满是急切的劝阻:
“白渊,你怎么能这么相信他?如果他是骗你的怎么办?”
白渊站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全然是懵逼的状态。
他根本想不通,血海之主是如何知晓这里的事情的?更不明白对方为何要如此激烈地阻拦?若是仅仅担心自己被骗,好好劝说便是,为何要下这般重手,仿佛要置第三人格于死地?
一连串的疑问如同潮水般在白渊的脑海中翻涌,他张了张嘴,刚想开口询问其中的缘由,一股尖锐的疼痛毫无预兆地猛地刺穿了他的头颅!
那疼痛来得又急又猛,像是有无数根细密的钢针,同时扎进脑髓深处,疯狂搅动。白渊浑身一颤,骤然从之前的情境中惊醒,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可那撕裂般的疼痛并未丝毫减轻,反而如同燎原之火般迅速蔓延,愈演愈烈,几乎要将他的意识吞噬。
他痛苦地佝偻着身子,双手死死捂住脑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头皮里。
喉咙里溢出压抑的闷哼,眼前阵阵发黑,无数零散、破碎的记忆碎片如同失控的潮水,不受控制地在他的脑海中飞速闪现、碰撞——
【这个孩子怎么办?】一道声音在虚空里回荡,带着几分迟疑与不忍。
【问问他父母的残魂吧,可怜这孩子了。】另一道声音接了上来,语气里满是惋惜,似乎在对着身边的人商议。
【他父母阳寿未尽,可惜就这样死了……】那道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深深的叹息,
【看这孩子还没到五岁吧?这么小就遭遇这般变故,阴天大人若是知晓了,定会责怪我们办事不力。】
碎片般的话语断断续续,伴随着模糊的光影在脑海中闪烁,那些声音陌生又遥远,却又带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让他的头痛愈发剧烈,仿佛要被这突如其来的记忆洪流彻底冲垮。
那些断断续续的话语像淬了冰的针,扎得白渊头痛欲裂,却又牢牢勾住了他的心神。
“阴天子?阳寿未尽?”他捂着发胀的太阳穴,声音因剧痛而沙哑,眼底满是茫然与难以置信,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我父母的死,还和地府有关?”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藤蔓般疯狂缠绕住他的心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父母离世的阴影从未真正散去,如今却突然牵扯出“地府”“阴天子”这些匪夷所思的字眼,让他原本就混乱的思绪更添一层迷雾。
就在这时,血海之主缓缓从破碎的门板旁走出,玄色衣袍上还沾着些许尘土,神色复杂地望着他。
看着白渊痛苦蜷缩、满眼迷茫的模样,他眼底掠过一丝深切的不忍,喉结滚动了几下,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
“其实……我一直都骗了你。”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一道惊雷,在白渊耳边轰然炸响。
他猛地抬起头,不顾脑中的剧痛,双手死死抓住血海之主的肩膀,指节用力到泛白,眼神里满是急切与惶恐:
“骗了我?什么意思?你到底骗了我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多年来深信不疑的过往似乎在这一刻摇摇欲坠,让他本能地想要抓住些什么。
血海之主避开了他灼热的目光,微微撇过头,语气里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与愧疚:
“当年,地府的刑罚克大人,正在追击一个撕裂时空逃跑的穷凶极恶之徒。很不巧,你的父母带着年幼的你,恰好出现在那片区域。混乱中,刑罚克大人的镰刀为了斩杀逃犯,好巧不巧地误中了你的父母……”
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低:“那时候你还不到五岁,心智未开,根本记不清完整的经过,只能勉强残留一些破碎的记忆片段,就是你之前偶尔回想起来的那些模糊画面。”
白渊的身体猛地一僵,抓着血海之主肩膀的手不自觉地松了几分,脑子里嗡嗡作响。刑罚克?那个名字陌生又熟悉,似乎在某个遥远的瞬间听过。
“还记得你之前看到的那个持镰身影吗?”
血海之主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其实……那就是刑罚克大人。他这些年一直活在愧疚里,原本是想来亲自和你道歉,弥补当年的遗憾。我们当初为了你父母死后的残魂,曾提议让他们转世投胎,去一个富贵安稳的好人家,了此残生。可你的父母拒绝了。”
“他们没有责怪任何人,甚至没有怨恨刑罚克大人的误伤,只是满心自责,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年幼的你。临走前,他们唯一的请求,就是让我们护住你的周全,让你能远离这些纷争,安稳平淡地活在这世上。”
血海之主的声音顿了顿,像是酝酿着一个埋藏了千年的秘密,玄色衣袍在空气中微微浮动,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得沉凝而威严,与往日的模样判若两人。
“还有……其实,我并非什么血海之主。”
他抬眼望向白渊,目光深邃如渊,带着一种俯瞰苍生的厚重,
“我在每一个星球上都留有一具分身,血海之主不过是其中之一。我真实的身份……是阴天子。”
“阴天子”三个字落下的瞬间,仿佛有无形的法则在空气中震荡。
白渊脑中那如针扎般的剧痛骤然消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拔去了深埋的毒刺,所有的混沌与胀痛瞬间退潮,只剩下一片清明。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眼神茫然地望着眼前的人——不,是阴天子。
那张熟悉的面容上,此刻褪去了往日的焦灼与随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尊贵与肃穆,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幽冥气息,让人不敢直视。
阴天子原本做好了应对一切的准备,预想过白渊会暴怒、会质问、会歇斯底里地控诉,毕竟这真相牵扯着他父母的死因,也藏着跨越多年的欺骗。
可白渊的反应,却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怨毒的眼神。白渊只是缓缓抬起手,揉了揉依旧有些发僵的太阳穴,随后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腔起伏间,像是吐出了积压多年的浊气。
“谢谢你告诉我。”
他的声音平静得不像话,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
“我感觉……心里舒畅多了。”
阴天子微微一怔,眉峰轻蹙,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
“你不恨我?”恨他隐瞒真相,恨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与他有关,恨这跨越多年的欺骗。
白渊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那笑容干净得像是雨后初晴的天空,带着一种卸下重担后的释然与轻松:
“为什么要恨?顶多就是有些难过。”
他顿了顿,眼神里没有丝毫怨怼,只有一种平静的叙述:
“你们不是故意的,当年之事本就是意外。而且……我对我父母,也没有太大的情感。”
毕竟那时他还太小,记忆模糊,那些零星的碎片不足以支撑起太深的执念,多年来的困惑远多于悲痛。
说完这句话,他脸上的笑容愈发清晰了些,眼底甚至泛起了一丝微光,像是挣脱了无形的枷锁,彻底解放后的真心喜悦。
所有的疑问、迷茫、痛苦,都在真相揭开的这一刻烟消云散,心中只剩下一片通透与自在。
“我决定了,我要留在这里,带着我想保护的人……”
虽然以这样方式完结第一篇有点儿突然,可不要骂我,后边还有的,新的一篇正式开始。
第一篇章正式完结,撒花!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