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还在流。
导管里的暗红液体一滴不漏地滑进枭治嘴里,琴雯左手压着棉球,右手稳着输血管,指节发白。他的手仍扣着她的手腕,力道比刚才更紧,像是要把她钉在原地。
她没挣。
等最后一滴血落完,她拔针,收设备,动作利落。把用过的器械装进密封袋,塞进包侧夹层。然后从另一侧取出一个干净的玻璃水杯,倒了半杯温水,喝了一口,又放在床头柜靠近自己这一侧的位置。
她看了眼枭治。
他眼睛闭着,呼吸比之前深了些,但睫毛颤了一下。
他知道她在做什么,已经恢复意识。
她没说话,只是把口罩拉好,帽子往下压了压,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一条缝。走廊没人,保洁车停在拐角。她退回椅子坐下,打开手机,拨通林特助。
她说,声音低但清晰,“白鹭庄园一级安保启动,医疗组带移动IcU待命,转运车准备夜间出行,规划路线,现在开始准备。”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明白。庄园三小时内部署完毕,医疗组已出发,车在城东待命。您要走哪条线?”
“等我信号。”她说,“不要主动联系我,除非有特殊情况。”
挂了电话,她靠回椅背,闭眼。算时间。
九点十七分。
门被推开。
陈警官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脸色沉。护士想拦,被他出示证件后放行。
“你得解释一下。”他把文件袋放在桌上,没打开,“有人举报你在非法治疗病人,使用未经审批的不明血液导入患者体内。医院保洁员说,你每天早上六点前进来,包里有采血工具。”
琴雯睁开眼,摘下口罩,露出整张脸——苍白,眼下青黑,脸颊凹陷,但眼神清亮。
“我可以给你治疗者身体在慢慢恢复的数据。”她说,“足够证明我没有伤害他。”
她解锁手机,递过去。屏幕上是脑电波曲线图、脊髓血流监测记录、神经电位恢复趋势表。
陈警官翻了几页,抬眼:“这是你私人团队的?”
“嗯。设备精度比医院高三个等级。他们二十四小时监控,每一个小时传一次报告。”
“那你为什么不上报,备案?你这种操作一旦被查,乱用不明血液或者药物,就有刑事风险。”
“我有我不能说的理由。”她说。
陈警官盯着她:“你的脸色非常不好,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枭治醒了,你又倒下了。”
“我知道了。”她说,“谢谢陈警官关心。”
他顿了顿,从文件袋抽出一张照片:“这两天,有两个男人来探视,自称是枭治远房亲戚。保安没放行。监控拍到了。”
她接过照片。
两个中年男人,穿得体面,其中一个左手戴着戒指——银质,嵌着暗红宝石,戒面有细微裂痕。她认得这个标志。泰日地下钱庄高层专属信物,共十二枚,每一枚对应一个洗钱通道。
“没安好心。”她说,“看样子,枭治活着的消息和位置已经都暴露了。”
陈警官点头:“我已经让技术科调他们身份。但医院内部也不干净。药房有人查过枭治的用药记录。”
“看样子,我的地盘也被渗透了。”她说,冷笑,“有人不想让他醒来。”
她立刻拨林特助:“查今天所有进出三楼东区的非医护名单,重点排查外联部、财务部、行政后勤。抓到泄密者,直接开除移交警方。”
电话刚挂,床上传来动静。
枭治睁开了眼。
这一次,不是微弱颤动,是真正睁开了。瞳孔聚焦,落在她脸上。
他喉咙动了动,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别……再……伤害自己。”
她俯身,靠近他耳边,语气平静:“没事,我还扛得住。”
她握住他的手,力道加重:“我可是你未来的女朋友。”
他眼底闪过一丝震动。
她摘下口罩,直视他:“所以你别想赶我走。等你好了,欠我的都要还我,我救你一命,你无以为报,那就以身相许吧。”
他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掐进她的皮肤。
系统提示弹出:【枭治对宿主好感值+6,当前总值突破66】
门外传来脚步声。
两人同时转头。
护士推门进来,端着药盘:“该换点滴了。”
琴雯迅速戴上口罩。陈警官拿起文件袋,退到窗边。
护士换完药,看了眼监护仪,又看了眼琴雯:“你真的没事?这都快十天了,你每天都来,脸色一天比一天差。”
“我没事。”她说,“我只是……不想他醒来第一眼看不到我。”
护士叹口气:“你们这些年轻人啊……”
陈警官走了。
病房重归安静。
琴雯坐回椅子,打开手机。林特助消息跳出来:
【庄园准备就绪,医疗组到位,转运车进入待命状态。三条路线均已可以通行,最短路径耗时47分钟。等您指令。】
她回复:【再等一夜。】
然后合上手机,放在腿上。
琴雯还没睡。
十一点二十三分,她起身去洗手间。镜子里的脸瘦得脱形,她从包里拿出一支胰岛素笔,打完针,贴好创可贴,回来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