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抽出木剑,剑柄上凝固的黑血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光泽。他指尖轻压那枚嵌入剑身的微型齿轮,齿轮表面刻痕突然发烫,一缕金光顺着功德树根系向上蔓延。树干剧烈震颤,根部裂开一道缝隙,涌出滚烫的金色流光。
云姬站在树旁,指尖渗出一滴金血,落在齿轮上。血液没有滴落,而是沿着刻痕自行流动,勾勒出一个上下对称的沙漏轮廓。她双手结印,空间褶皱缓缓包裹住那团流光,像是在封存某种即将成型的规则。
“还差一步。”她的声音很轻,却穿透了夜风。
李文额间叶印第七片微微颤动,绿光自眉心扩散,顺着指尖注入流光核心。光芒骤然凝实,一声清脆的“咔”响后,一尊青铜沙漏悬浮在半空。上下两端的玻璃罩内,银白与漆黑的沙粒静静悬浮,彼此不相融。第一粒黑沙落下时,沙漏表面浮现出三道红纹,倒计时显现:02:59。
沙漏刚成,东汉界方向的天空突然泛起暗红。李守诚抱着《天工开物》从营地深处奔来,脚步踉跄。书页无风自动,翻至“天象篇”,一行古篆浮现:“荧惑守心,陨星坠地,其时不过三刻。”
他抬头看向沙漏,倒计时已跳至02:48。
“十分钟后。”李文低声道,将沙漏置于功德树顶端的凹槽中。藤蔓自树根蔓延而出,迅速在营地外围筑起三重屏障。每一道藤墙都嵌入植物精灵,绿光在叶脉间流转,形成一道活体防御阵。
赤奴一声呼哨,雪豹骑士团瞬间集结。三百名工匠奔向功德树基座,合力转动十二个青铜链节。随着链节旋转,树冠上方的十二道光门开始高频闪烁,其中东汉界的光点已转为血红,边缘出现细微裂纹。
“准备疏散。”赤奴抽出长刀,刀身符文微亮。他扫视一圈,发现云姬姐妹仍站在原地,妹妹后颈的银灰色印记正随呼吸明灭。
“你们撑得住?”
云姬没答话,只抬手画出一道逆向空间阵。妹妹抬起手,指尖轻点后颈,印记突然亮起,辐射波长被精准捕捉——与空间裂缝同源。
“不是自然陨落。”妹妹声音发涩,“有人在引导它。”
话音未落,天空传来尖锐呼啸。一颗燃烧的陨石撕裂云层,拖着赤红尾焰直冲营地。撞击前瞬间,藤蔓屏障全面激活,三重绿墙层层叠加。陨石撞上第一道屏障,火光炸开,藤蔓焦黑断裂,第二道屏障立刻补上。第三道屏障在接触瞬间爆发出刺目光芒,将陨石弹偏数尺,最终砸在营地西南角的荒地上。
尘浪冲天而起,地面震裂,陨石残骸滚烫发红,表面浮现出细密的星图纹路。更诡异的是,撞击点并未冷却,反而持续释放出淡蓝色辐射波,所过之处,植物精灵迅速枯萎,藤蔓卷曲发黑。
李文挥手,橡胶树精灵从地底钻出,树脂迅速凝固成半球形防护罩,将陨石残骸包裹其中。他带着赤奴、呼衍铁和云姬姐妹靠近,刚踏入防护罩边缘,妹妹突然抬手。
“别动。”
她后颈印记再次亮起,指向陨石底部。一道微弱的光圈正在地面缓缓扩张,内部星图闪烁,像是某种通道正在成型。
“这不是终点。”她说,“是入口。”
李文点头,召出荆棘精灵探路。荆棘刚触碰到光圈边缘,整根藤条瞬间碳化,化为灰烬。他立刻收回手,额间叶印微动,绿光护住全身。
“我进去。”
“不行。”云姬拦住他,“辐射会侵蚀意识,你进不去。”
“我能。”李文将木剑插入橡胶树防护罩边缘,绿光顺着树脂蔓延,形成一条稳定通道。他一步踏入光圈,身影瞬间被星图吞没。
赤奴紧随其后,刀气开路。呼衍铁锁链缠腕,二进制符文在链节上流转。云姬姐妹相互搀扶,强行维持空间褶皱,护住最后三人。
穿过光圈的刹那,众人落地于一片虚空中。脚下无地,头顶无天,十二尊青铜人像呈环形悬浮,每尊手中都托着一具光阴沙漏,沙粒流动速度各不相同。最中央的人像突然睁眼,瞳孔中流转的绿光,与李文额间叶印完全一致。
一股无形压力扑面而来,呼衍铁闷哼一声,单膝跪地。锁链自动缠上人像脚踝,二进制符文与星图共鸣,压力骤减。
李文趁机将木剑刺入人像基座。绿光顺着剑身蔓延,人像手中的沙漏突然倒转,银白沙粒凝聚成画面:他身穿帝袍立于崩塌的天门前,脚下是无数机械触手缠绕的云姬双生子。画面一闪而过,与此前记忆残片完全重合。
“这是……起点?”赤奴低声问。
云姬突然抬手,空间褶皱扩张至极限,将整个场景冻结在时间夹缝中。她指尖溢出金血,在虚空中画出完整的甲子轮回图。图成刹那,沙漏底部的黑沙开始逆流而上。
“时间不是线性的。”她说,“是循环的。每一次陨石坠落,都是上一次的回响。”
李文盯着中央人像,额间叶印完全展开,七片绿叶同时释放出气运丝线,缠绕在十二尊人像上。人像手中的沙漏集体发光,在虚空中投射出巨大的星门轮廓。星门内部,无数光阴沙漏沉浮,像是时间本身的碎片。
妹妹强忍基因链的刺痛,将后颈印记按在星门中央。印记与星门产生量子纠缠,虚空中浮现出二十个坐标点,分别指向不同世界。
“通道不稳定。”呼衍铁低声道,“能量波动超过阈值。”
赤奴抬手,刀锋染血,一刀劈向即将闭合的星门。刀气撕裂空间,星门边缘泛起涟漪。李文抱起昏迷的云姬,一步跃入通道。
星门内部是流淌着数据流的银河,无数光阴沙漏在其中沉浮。李文怀中的云姬突然睁眼,瞳孔中闪过一道金光。她抬手,指尖指向银河深处。
“那里……有人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