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内粑粑！跑！K驴！左边！有个坑！” 老铁那破锣嗓子带着浓重福州腔在陈苟脑子里尖叫，震得他本就嗡嗡作响的脑壳更疼了。
陈苟根本顾不上思考这破刀怎么会说话、说的是啥意思，求生的本能让他僵硬地往左一扑！
“轰！” 一道刺目的雷光几乎擦着他的后脚跟劈在刚才的位置，焦黑的泥土混合着腐叶四溅。
“嗬…嗬…谢了…老铁…” 陈苟喉咙里发出漏风的声音，手脚并用爬起来，继续往更深的黑暗里钻。身后道士的怒骂声被茂密的、散发着阴冷气息的怪树林削弱了不少。
“谢你个粑粑！老子是千年神兵！噬魂！懂不懂？不是老铁！还有，你手能不能别抖？老子要散架了！” 老铁在他脑子里持续输出，“后面三个牛鼻子，一个炼气六层，两个五层！你一个刚诈尸的小行僵，连跳都不会，跟他们硬刚？女内粑粑！嫌命长啊？”
“老子…也不想…硬刚…” 陈苟喘着不存在的粗气，腐烂的肺部努力汲取着稀薄的阴气维持活动，“打工…打工赚钱…买血食…买阴气珠…买敛息符…老子要活下去！”
“打工？” 老铁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就你这副尊容？青面獠牙…呃，你獠牙好像还没长出来…反正就是丑！还臭！哪个不长眼的老板敢用你？不怕吓跑客人？”
“黑…黑工！” 陈苟咬牙切齿，社畜的灵魂在燃烧，“总有…见不得光的…活！”
也许是陈苟的求生意志感动了老天（或者纯粹是乱葬岗够大够复杂），又或许是老铁那千年老鬼级别的认路本能（虽然大部分时候在抱怨指错路），他们七拐八绕，竟然真的暂时甩掉了追兵。代价是陈苟身上本就破烂的衣服彻底成了布条，身体被荆棘和怪石划拉得伤痕累累，行动更加僵硬迟缓。
天快亮时，他们躲进了一个被巨大腐朽树根覆盖的潮湿洞穴。阳光透过稀疏的缝隙照进来，陈苟立刻感到皮肤一阵灼痛，赶紧又往最阴暗的角落缩了缩。
“女内粑粑！天亮了！你小子再不吸点阴气或者弄点血食补补，太阳一落山，你就真成一摊烂肉了！” 老铁的声音也透着一丝疲惫，“老子刚醒，魂力弱得很，也快撑不住了。”
陈苟看着手里锈迹斑斑的半截破刀，刀身上沾满了泥巴和腐烂的植物汁液，抖一抖，果然又掉下来不少暗红色的铁屑。“老铁…你说…这附近…哪有黑市？”
“黑市？” 老铁沉默了一下，似乎在调动它那沉睡千年的记忆碎片，“往北…大概…五十里？有个‘鬼哭集’，三不管地带…妖魔鬼怪人渣…啥都有…不过…” 它顿了顿，语气带着浓浓的怀疑，“就你这样过去，怕不是刚露头就被哪个邪修抓去炼尸油了。”
“总得…试试…” 陈苟的声音透着股狠劲，“老子…不能…晒死…饿死…在这里！”
靠着老铁那半蒙半猜、骂骂咧咧的指引，陈苟昼伏夜出，像条见不得光的蛆虫，在阴冷的山林和腐臭的沼泽边缘艰难挪动。他避开了几处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妖兽领地，也远远绕开了一个似乎有修士驻扎的小村落。渴了就吸点露水混合着腐烂植物的阴气，饿了…只能忍着。
三天后，一个破败、阴森的山谷出现在眼前。谷口歪歪扭扭插着一块腐朽的木牌，上面用一种暗红色的、仿佛干涸血迹的颜料写着三个扭曲的大字：**鬼哭集**。
谷内光线昏暗，弥漫着潮湿的霉味、血腥味和各种难以形容的怪味。简陋的棚屋和地摊随意搭建，来往的“人”形形色色：缺胳膊少腿、身上带着缝合痕迹的怪人；眼神阴鸷、裹着黑袍的修士；散发着野兽气息、顶着各种兽类特征的妖族；甚至还有几团飘忽不定、散发着寒气的阴影（大概是鬼魂？）。
陈苟这副尊容在这里，竟然不算特别扎眼。但也绝对不受欢迎。
他僵硬地挪动着，试图靠近一个挂着“杂货”破布的小摊。摊主是个尖嘴猴腮、眼睛像老鼠的干瘦老头，一看陈苟靠近，立刻捏着鼻子，一脸嫌恶地挥手驱赶：“去去去！哪来的新尸！臭死了！滚远点！别影响老子生意！”
另一个卖着不知名兽骨和草药、脸上布满鳞片的妖族壮汉更是直接亮出了獠牙，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陈苟碰了一鼻子灰，社畜的心哇凉哇凉的。就在他几乎绝望，想着是不是真要去刨个新坟解燃眉之急时，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在他旁边响起：
“新来的？僵？”
陈苟僵硬地扭头，看到一个靠在阴影里、穿着破烂皮甲、半边脸覆盖着青黑色鳞片、气息阴冷的家伙。他腰间挂着一个鼓囊囊的皮袋子，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和死气。
“嗬…” 陈苟努力点头。
“力气怎么样？怕不怕尸毒？” 鳞片男声音没什么起伏，眼神锐利地打量着陈苟。
“大…不怕…” 陈苟赶紧展示了一下自己还算结实的（僵硬）胳膊。
鳞片男指了指谷外一个方向：“‘黑骨林’边缘，昨天两伙人火并，死了十几个，尸体带毒，没人愿意去收。活计：把尸体搬到‘腐泥潭’扔了。报酬：三块下品灵石，或者…” 他掂了掂腰间的皮袋子，“同等价值的‘畜血’，刚宰的，新鲜。”
陈苟腐烂的心脏（如果还有的话）猛地一跳！灵石！血食！
“接…我接！” 他喉咙里发出急切的嗬嗬声。
鳞片男丢给他一个粗糙的、散发着恶臭的麻布袋和一张简陋的兽皮地图：“天亮前干完。地点地图上有。别想着跑，或者私吞东西，后果你担不起。” 说完，转身消失在阴影里。
“女内粑粑！背尸体？扔腐泥潭？” 老铁在他脑子里叫唤，“这活又脏又臭又危险！三块灵石？打发叫花子呢？老子当年…”
“闭嘴…老铁…” 陈苟紧紧攥住那个臭烘烘的麻布袋，青灰色的脸上似乎都透出了一股坚毅（也可能是僵硬），“这是…老子的…第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