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幽离去后，冰窟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只有两人微弱的呼吸声，以及冰壁偶尔传来的细微开裂声，提醒着他们身处何地。
苏芸看着江澈紧锁的眉头和苍白的脸色，心中已然明了。她轻轻握住他冰凉的手，低声道：“那化形丹……是不是极难炼制？”
江澈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沉重：“何止是难……化形丹，乃是地阶高级巅峰丹药，一只脚已迈入天阶门槛。其炼制之繁琐，对神识掌控要求之苛刻，远非我之前炼制的任何丹药可比。”
他闭上眼，脑海中快速推演着炼制过程，脸色越发难看：“以我目前真意境后期的修为，神识强度远远不够。强行炼制，莫说成功，恐怕在凝丹阶段便会因神识耗尽而遭到反噬，轻则神魂受损，重则……丹毁人亡。即便，即便侥幸成功，那丹药成型瞬间抽离的庞大魂力与真气，也足以让我本就受损的根基雪上加霜，后果不堪设想。”
他睁开眼，看向苏芸，眼中满是苦涩：“把握……不足三成。而且，无论成败，对我而言，都可能是一场灾难。”
苏芸的心沉了下去。她深知江澈在丹道上的自信与能力，连他都说出“不足三成”和“灾难”这样的词，其难度可想而知。
“那……我们拒绝她？”苏芸试探着问，尽管那九窍冰心莲和玄冰玉髓的诱惑巨大。
江澈摇了摇头，目光投向冰窟外幽蓝深邃的回廊：“拒绝？璃幽前辈既然找上我们，并坦言所需，恐怕不会轻易让我们离开。她看似慵懒随和，但身为五阶以上的化形大妖，其手段和心性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若我们直接拒绝，惹怒了她，在这绝地之中，我们毫无反抗之力。”
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储物戒指，那里存放着云裳夫人给予的、记载了寒雾渊信息的地图玉简，以及他所有的家当。“为今之计，只能谈。我们必须增加筹码，或者说，提出一个让她即便觉得棘手，但为了化形丹也不得不努力去达成的条件。”
“什么条件？”苏芸追问。
江澈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压低了声音：“五阶水、阴属性妖核。”
苏芸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怎么可能？向她索要同阶妖兽的妖核？这无异于……”
“无异于与虎谋皮，我知道。”江澈接口道，语气带着破釜沉舟的意味，“妖核对于妖兽而言，意义非凡。即便是不同种族，猎取同阶妖核也是大忌。但这是救治你道伤不可或缺之物！相比起虚无缥缈、难以寻觅，眼前或许是我们距离目标最近的一次机会。璃幽前辈久居此地，对万兽山脉的了解远超我们，她或许知道何处有符合条件的妖兽，甚至……有办法获取。”
他看向苏芸，眼神复杂：“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一个既能增加我们谈判筹码，又能真正为你寻得一线生机的方法。只是……风险极大，一旦触怒她……”
后果，不言而喻。以江澈现在根基不稳、重伤未愈的状态，璃幽若翻脸，恐怕一击之下，他们二人便会形神俱灭。
苏芸明白了江澈的用意，他是在为她搏一个未来。她心中感动，却又充满担忧，紧紧回握住他的手：“无论如何，我们一起面对。”
不久后，璃幽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再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冰窟入口，仿佛她从未离开过。
“考虑得如何了，小弟弟？”她笑吟吟地问道，蓝宝石般的眼眸在江澈和苏芸身上流转，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
江澈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紧张与身体的剧痛，站起身，对着璃幽郑重地拱了拱手：“璃幽前辈，化形丹，晚辈可以尝试炼制。”
璃幽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
但江澈话锋一转，语气不卑不亢：“不过，前辈也看到了晚辈如今的状态。炼制化形丹，需巅峰状态方有微末成功之机。晚辈根基受损，实力不足，神识亦不够凝练，强行炼制，成功率百不存一，且必遭反噬，恐难以为前辈成丹。”
璃幽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慵懒地倚靠在冰壁上，把玩着自己一缕冰蓝的发丝：“哦？那依你之见，该如何？”
江澈抬起头，目光直视璃幽那双深邃的眼眸，一字一句道：“晚辈需要两样东西，来提升成功率和保障自身。第一，便是那‘九窍冰心莲’与‘玄冰玉髓’，此二者可助晚辈稳固根基，恢复伤势，方能有力炼丹。”
璃幽不置可否：“说第二样。”
江澈心一横，说出了那个可能引爆火药桶的条件：“第二，晚辈需要一枚五阶水、阴属性的妖核。”
话音刚落，冰窟内的温度仿佛骤然又降低了几十度！一股无形却沉重如山的威压，猛地从璃幽身上弥漫开来，并非刻意释放，却让江澈和苏芸瞬间呼吸停滞，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
璃幽脸上的慵懒与笑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属于顶级掠食者的漠然。她蓝眸之中寒光闪烁，声音依旧空灵，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小家伙……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