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冰寒如同亿万根钢针,瞬间刺透肌肤,直侵骨髓神魂!林夕跃入寂魂潭的刹那,意识几乎被这极致的寒冷冻结。漆黑如墨的潭水并非寻常液体,而是由精纯到极致的阴煞之气凝聚而成,沉重粘稠,每一滴都蕴含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力量。
她拼命催动《寂元归一诀》,丹田内那团幽暗气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散发出冰冷的寂灭之意,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黑色光膜,勉强抵御着潭水的侵蚀。但那股寒意依旧无孔不入,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让她的思维都变得迟缓。
更可怕的是,神识刚刚探出,便被潭水中无数细小的、散发着阴冷吸力的黑影缠上!那些是守山人口中的“噬魂阴鱼”,无形无质,却专噬生灵魂魄之力!林夕只觉得神魂一阵摇曳,仿佛要被扯出体外!
危急关头,她猛地将神识收回,紧守灵台。同时,一直紧握在手的秘境令牌和幽冥令同时亮起微光!令牌中心那滴幽蓝液体与幽冥令上的符文产生共鸣,一股温和却坚定的冥府法则之力扩散开来,将那些噬魂阴鱼暂时逼退。
趁此间隙,林夕不敢有丝毫停留,全力向下潜去。潭水极深,光线无法透入,四周是一片绝对的黑暗和死寂,唯有手中令牌散发的微光,照亮方寸之地。她只能依靠令牌与那冥冥中“渊眼余烬”的微弱感应,以及向下沉坠的本能,不断深入。
压力越来越大,寒意越来越重,寂灭气旋的运转都开始变得滞涩。林夕咬紧牙关,嘴唇早已冻得发紫,睫毛上结满了冰霜。她感觉自己仿佛在向着九幽最深处坠落,每一秒都漫长如年。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意识即将被寒冷和孤寂彻底吞噬之际,下方无尽的黑暗中,忽然出现了一点极其微弱的、幽蓝色的光点!
那光点如同暗夜中的孤星,虽然渺小,却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能穿透万古时空的恒定感。是入口!归墟之眼的入口!
希望之火重新点燃,林夕精神一振,奋力向着那光点游去。随着距离拉近,光点逐渐变大,最终化作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不断扭曲波动的幽蓝漩涡。漩涡周围的空间极不稳定,仿佛随时会崩塌,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混乱气息。
这就是归墟之眼!连接冥土缝隙的入口!
林夕在漩涡前停下,最后回头望了一眼上方无边的黑暗,然后深吸一口气(尽管在水中这个动作毫无意义),将全部心神与寂灭之气灌注于双手紧握的令牌之中,毅然决然地冲入了那幽蓝漩涡!
“嗡——!”
天旋地转!仿佛整个灵魂都被扔进了一个巨大的、高速旋转的磨盘!不再是潭水中的冰冷和压力,而是一种更加恐怖的感觉——空间与时间的错乱感!
眼前不再是黑暗,而是无数破碎、扭曲、光怪陆离的画面碎片飞速掠过!她仿佛看到了清水镇的街景,看到了奶奶慈祥的笑容,看到了司溟冰冷的金瞳,甚至看到了自己幼时蹒跚学步的模样……过去、现在、未来的景象交织在一起,疯狂冲击着她的认知!耳边是无数混乱的、无法理解的嘶吼、低语、尖啸,仿佛万古以来所有生灵的杂念都汇聚于此!
“紧守心神!凭令牌感应!”守山人的告诫在脑海中响起。
林夕死死咬住舌尖,剧痛让她保持住最后一丝清明。她摒弃所有杂念,将全部意识集中在那枚秘境令牌上,全力感应着与“渊眼余烬”的那一丝同源联系。
令牌在混乱的时空中剧烈震颤,指引着一个方向。林夕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对抗着空间的撕扯和时间的错乱,朝着那个方向“游”去。每一步都艰难万分,仿佛在逆着时间的洪流前行。
突然,前方混乱的景象中,出现了一片相对稳定的区域——那是一个悬浮在虚空中的、巨大的、古朴的青铜鼎炉!鼎炉三足两耳,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幽冥司符文,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幽光,炉盖紧闭,但缝隙中却不断渗出令人心悸的寂灭波动!
就是它!封印着渊眼余烬的鼎炉!
林夕心中狂喜,正欲上前,异变陡生!
鼎炉周围的虚空猛地扭曲,数道漆黑的、由纯粹恶念和邪气凝聚而成的触手,如同毒蛇般从四面八方袭来,直刺林夕!这些触手散发着与九幽同源、却更加古老邪恶的气息,显然是归墟之眼内自然孕育或被困于此地的魔物!
“滚开!”林夕厉喝,寂灭之气全面爆发,双手结印,一道凝练的净源返本符印轰向最近的一条触手!
“嗤!”
净化之光与邪恶触手激烈碰撞,触手发出痛苦的嘶鸣,迅速消融。但更多的触手悍不畏死地涌上!同时,整个归墟之眼的空间似乎都被激怒,更加狂暴的时空乱流向她席卷而来!
前有魔物阻路,有时空乱流袭身!林夕陷入前所未有的险境!她一边艰难地维持着身形,抵挡着触手的攻击,一边还要分神对抗时空错乱对神魂的侵蚀,丹田气旋已近枯竭!
难道要功亏一篑?!
就在她即将力竭之际,手中那枚一直沉寂的幽冥令,忽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令牌上,一个代表“巡狩”的符文骤然亮起!
紧接着,一道模糊却威严的身影,仿佛跨越了无尽时空,自令牌中投射而出!那身影头戴帝冠,身穿阎罗袍服,虽只是一道虚影,却带着执掌轮回的无上威严——正是秦广王的一缕神念印记!
“孽障!安敢阻地府行事!”秦广王虚影口含天宪,言出法随!一道暗金色的法则锁链凭空出现,如同犁庭扫穴般,瞬间将那几条邪恶触手搅得粉碎!连带着周围的时空乱流都为之一滞!
趁此机会,林夕用尽最后力气,冲到了青铜鼎炉之前!她将秘境令牌狠狠按在炉盖中央的一个凹陷处!
“咔哒……”
一声清脆的机括声响起,炉盖缓缓滑开一道缝隙!更加精纯、更加狂暴、仿佛能湮灭万物的寂灭本源气息,如同火山喷发般汹涌而出!
林夕不敢怠慢,立刻依照传承玉璧中的法门,双手结出收取印诀,引导着那一缕如同跳动的幽暗火焰般的“渊眼余烬”,小心翼翼地将其引入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玉瓶之中!
余烬入瓶,炉盖轰然闭合。秦广王的虚影也渐渐消散,幽冥令光芒黯淡下去。
成功了!林夕瘫倒在鼎炉旁,虚空中,大口喘息,脸上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然而,她还没来得及高兴,整个归墟之眼因为余烬被取走,开始剧烈崩塌收缩!
必须立刻离开!
她强撑着站起身,凭借令牌最后一丝感应,朝着来时的方向,一头扎入了再次变得狂暴的时空乱流之中……
身后,归墟之眼彻底湮灭。而前方,等待她的,将是最终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