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变样了！”
这是马奇侯爵见到黄健时的第一句话。
熟稔的语气像是遇到一个许久未见的晚辈。
黄健有些忐忑。
他见识过马奇侯爵的心理扭曲和喜怒无常。可听说穆尔的下落后还是脑子一热，跟了过来。
半年前，黄健觉得马奇侯爵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如今实力大增，反而觉得这座高山更让人绝望了。
面对这个干瘦白脸的太监，他仿佛面对一头人形巨龙。
侯爵见黄健不吭声，笑着问道：“还没吃东西吧？”
说着，打了两下响指。
管家推门而入，把餐盘摆到黄健面前。仿佛什么都没看到，直接退了出去。
餐盘里摆着鹅肥肝、酸黄瓜和鱼子酱。
正是黄健耍酒疯那天的伙食搭配。
马奇侯爵做了个请的手势：“地窖里还有一些火龙酒。鉴于你的酒品，暂时先别喝吧。”
黄健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两下。
他在侯爵府混吃混喝，还搞了不少破坏。今天才知道，这个烂屁股早就盯上自己了。
算了！不装了：“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第一次进侯爵府。”马奇侯爵的眼睛狭长，笑起来就像用刀切出的两条细缝：“准确地说，是我惩罚可可时，你提醒麦伦的那一刻。”
这话和黄健的猜测差不多。
他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没碰盘子里的刀叉。直接把鹅肥肝端在手上，再把酸黄瓜铺在鹅肥肝上面，最高一层抹上鱼子酱。
一口下去，满脸的陶醉：“嗯，说实话，我还挺怀念这一口的。”
“你不关心你的精灵朋友？”黄健的淡定出乎了马奇侯爵的意料。
被人当面揭穿不是应该惶恐不安吗？
你咋还真吃上了？
黄健摆了摆爪子，含糊不清道：“半年都没事，不差这一会儿了。等我吃完再说！”
看样子马奇侯爵打算和他做某种谈判。
这种情况，谁着急谁就会落下风。
可惜，马奇侯爵也是个老油子。
见他吃东西，闭口不言。
在贵族的礼仪中，吃东西时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可那双狭长的眼睛却像是装了导航，死死盯着黄健手里的食物。
看嘴！
两人无声地交锋了一个回合。
不分胜负。
黄健刚好和贵族的习惯相反。前世在饭桌上谈生意、相亲、聚会。就连吃席都带着塑料袋推杯换盏。
不整点声音出来，反倒觉得别扭。
“麦伦这段时间怎么样了？”
他不问穆尔，却关心起侯爵的儿子。
没办法，摸不透马奇侯爵的意图。手中也没有对等的筹码，只能先来个投石问路。
马奇侯爵不由对黄健高看了一眼，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还行，刚转二阶。你呢？从哪里来的？”
两人就像对弈的臭棋篓子。东一下，西一下，毫无章法。
谁都不急着表露意图。
“澡堂子。那边的地很滑。”黄健实话实说，随后又问道：“侯爵是什么实力？我怎么看不透？”
马奇侯爵哈哈大笑。既没追问澡堂子是什么地方，也没回答实力的问题。很突兀地停止了闲扯：“教廷找的金镰鼬是你吧？”
这种说话方式在审讯上非常有效。会让人在突然的心理落差中失去分寸。
黄健已经是咸鱼心态了。两爪一摊：“金镰鼬？没听说过。我刚刚横穿了半座城市，没见哪个神棍上前拦路。”
他也在试探马奇侯爵的态度。
用“神棍”这个词形容教廷，已经是大逆不道了。一旦不对劲，立即丢出几个生屎米共，屁遁跑路。
马奇侯爵微微点头，很随意地说道：“麦伦可以契约第二只召唤兽了，我想让他和你签订契约。”
说这话的语气完全不是商量。
有种老丈人选女婿的既视感。
黄健没料到，侯爵在这等着他呢。
一个王庭骑士团的团长，一个七斤重的小兽。
四目相对，含情脉脉。
过了良久，黄健吐出两个字：“原因。”
马奇侯爵嘴角微微上扬。语气平静而不容置疑：“魔兽的品种决定了上限。尼尼亚的最高成就不会超过三阶。但是你很特别。教廷高额通缉，会修改魔法阵，还有暴涨的实力，都显示出你与众不同。麦伦和你签订的不是主仆契约，而是平等契约。一旦签订，咱们就是自己人了。你将得到侯爵府的庇护和全力支持。”
绕了半天，总算坦诚相告了。
原来是馋黄健的身子！
侯爵见黄健没急着回话，再次加大筹码：“你的精灵朋友在毒刺组织参加训练。他们过得很好，随时可以和你相聚。”
黄健没听过毒刺组织，但他知道穆尔和艾米向往的是自由和星辰大海。“过得很好”这种鬼话，纯属扯淡。
他是不可能和麦伦签契约的。
黄健七斤的体重，有六斤九两是反骨。
马奇侯爵亮出的底牌越多，他越不慌：“我多嘴问一句哈，召唤兽的契约是烙印在什么地方的？我也要住进光圈里吗？”
“契约烙印在魔晶上。”马奇侯爵露出胜利者的微笑：“签订平等契约，你仍是自由身。战斗时帮一下麦伦就可以。”
黄健也露出胜利者的微笑。笑得嘴角都压不住了：“欧？那可真是太遗憾了。我体内没有魔晶。不过我有别的办法和麦伦契约。如此一来，他还可以额外拥有一只召唤兽。”
说起来，两人的目标基本一致。只是契约的方式有些许出入。
阴影里的人坐不住了，失礼地插嘴道：“你的意思是少爷在二阶时就能拥有三只召唤兽？”
不怪他失礼。黄健的话太惊人了。
麦伦的职业是契约共鸣师。
召唤兽共享的属性可以叠加。
如果拥有三只魔兽，他将从废物万金油一跃成为六边形战士。
就连城府极深的马奇侯爵都有些失态：“你说真的？不会像恶魔一样需要献祭什么吧？”
黄健跳到餐桌上，双爪负后。45度角望天：“你不妨赌一下。万一我的话是真的呢？”
说服聪明人很累。
说服一个聪明的精神病人更累。
如果表现得太迫切，反倒惹人怀疑。
马奇侯爵用大拇指摩挲着手上的戒指。仅仅思考了几秒钟就做出决定：“需要准备什么？”
“笔墨，红纸，香烛。水果，糕点，酒水，生米，鸡、鱼、猪头肉。再喊几个信得过的人来观礼。”黄健一口气把立堂口的要求都列了出来。
正常来讲还得有个二神帮着张罗。可眼下条件有限，只能一切从简。
阴影里的人拿着笔唰唰记录，好奇地问道：“香烛是什么？”
黄健掏了掏耳朵：“呃……这个我来准备吧！”
这个世界没有香烛。他只能用可怜的屎值从商城兑换。回头再教这些人怎么制作。
“等一下！”
马奇侯爵突然喊住黄健，面露警惕之色：“我怎么越听越像祭拜神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