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立威、问讯与消失的两年
林琛的话语很轻，落在陈浩耳中却如同惊雷。他咧嘴一笑，眼中凶光毕露，仿佛一头被关押已久的猛兽终于看到了可以撕咬的猎物。“早该如此！”
巷子里的殴打仍在继续。靓辉似乎觉得手下不够卖力，骂了一句“废物”，亲自弯腰，一把揪住那瘸子的头发，迫使对方抬起满是血污和痛苦的脸。
“死瘸子，最后问你一次，钱，还不还？”
瘸子眼神绝望，嘴唇哆嗦着，似乎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得近乎冷漠的声音在巷口响起：
“他欠你多少？”
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拳脚声和叫骂声，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靓辉动作一僵，连同他那几个手下，都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只见巷口不知何时站了两个人。一个身形挺拔，面容俊朗，眼神却深邃得如同寒潭，穿着一身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料子奇特的暗色服饰（源自焦灼荒原的某种坚韧兽皮与纤维混纺，经秩序之力淬炼）。另一个则魁梧雄壮，满脸横肉，抱着臂膀，嘴角咧开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眼神扫过他们，如同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
这两人的气质太独特了，尤其是那种经历过尸山血海、规则碰撞后沉淀下来的无形压迫感，让这几个只会欺软怕硬的古惑仔瞬间感到了窒息般的不适。
“你他妈谁啊？敢管老子闲事？”靓辉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他混了这么多年，靠的就是一股狠劲和眼力，眼前这两人面生得很，穿着古怪，但那种气势……让他心里有些发毛，可众目睽睽之下，绝不能弱了声势。
林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他，欠你多少？”
那瘸子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挣扎着喊道：“大佬……救命！我只欠了他三万块，利滚利现在他要我还三十万！我还不起啊……”
“闭嘴！”靓辉一脚踢在瘸子肚子上，让他蜷缩着说不出话，然后恶狠狠地瞪着林琛，“怎么？你想替他出头？行啊，三十万，现在拿出来，我立刻放人！拿不出来，就滚远点，别妨碍老子办事！”
陈浩嗤笑一声，声音如同砂石摩擦：“三十万？啧，靓辉，两年不见，你还是这么没出息，尽干些欺负老弱的勾当。”
“你……”靓辉瞳孔骤缩，对方竟然认识他？他仔细打量陈浩，那张脸……一股埋藏已久的、带着恐惧和羞辱的记忆猛地涌上心头。“是…是你？！陈浩？！还有……”他的目光猛地转向林琛，当看清那张比两年前更加棱角分明、眼神也更加深不可测的脸时，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如同见了鬼一样，连退两步，声音都变了调：“林…林琛？！不可能！你们…你们不是已经……”
两年前，林琛和他的核心团队如同人间蒸发，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江湖上流传着各种猜测，有说他们被仇家做掉了，尸骨无存；有说他们卷款跑路了；也有说他们惹了不该惹的人，被官方秘密处理了。昌叔势力随后崩塌，和兴盛内部经历了一番洗牌，他靓辉也是在那之后，靠着巴结上新上位的话事人，才重新抖了起来。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两个本该“死了”的人，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他们给人的感觉……比以前更可怕了！尤其是林琛，那双眼睛看过来，仿佛能直接穿透他的皮肉，看到他那颗因为恐惧而疯狂跳动的心脏。
“看来你还记得我们。”林琛缓缓迈步，走进巷子。他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仿佛踩在靓辉的心跳节拍上，无形的压力让靓辉和他那几个手下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琛…琛哥……浩哥……”靓辉牙齿都在打颤，之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只剩下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他可是亲眼见过林琛和陈浩是如何一步步崛起，如何冷酷地清理门户，如何将金毛虎那样的猛人都打残的。“误会…都是误会…我不知道这瘸子…不，这位大叔是你们的人……”
“他现在是了。”林琛在离靓辉三步远的地方站定，目光扫过地上奄奄一息的瘸子，又回到靓辉脸上，“三十万，我替他给了。”
“不不不！不敢！不用了琛哥！”靓辉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这钱我不要了！就当是给琛哥和浩哥接风洗尘！”
“我说，我替他给了。”林琛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他手指微动，一张皱巴巴、明显不属于这个时代工艺的、带着暗红色泽的皮卷（岩灵族用于记录信息的某种兽皮）出现在他指尖，被他随手扔到靓辉脚下，“这东西，应该不止三十万。拿着，滚。”
靓辉看着地上那张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古怪皮卷，哪里敢去捡，哭丧着脸：“琛哥，我真不敢要……您就饶了我吧……”
陈浩不耐烦地走上前，一把揪住靓辉的衣领，几乎将他提离地面，狞笑道：“琛哥给你，你就拿着！怎么？嫌少？”
“不敢！不敢！我拿！我拿！”靓辉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弯腰捡起那张皮卷，触手之处一片温热，仿佛握着一块活着的石头，更是让他心惊胆战。
“现在，我问，你答。”林琛的声音再次响起，“答得好，你可以走。答得不好……”他没有说下去，但眼神里的冰冷让靓辉如坠冰窟。
“琛哥您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靓辉忙不迭地表忠心。
“我们离开了多久？”
“两…两年！整整两年了！”
“和兴盛，现在谁话事？”
“是…是飞机哥！昌叔垮了之后，飞机哥联合了几个叔父辈，稳住了局面，现在社团大部分地盘都是他说了算。”
飞机？林琛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资历颇老，但以往并不算特别出挑的红棍形象。看来这两年里，社团也经历了一番腥风血雨。
“洪兴、东星呢？”
“洪兴还是蒋先生坐镇，没什么大变。东星…东星换了龙头，是雷耀扬！他现在势力很大，几乎压过了我们和兴盛！”
雷耀扬！那个优雅的暴力狂，果然上位了。林琛眼神微动。
“警方那边，黄志诚，杨锦荣，还在吗？”
“黄sir…听说他两年前因为一次重大失误，被调去守水塘了，现在o记是程国斌程sir话事，手段很厉害！杨锦荣…杨sir神出鬼没的，很少露面，但听说权力更大了。”
黄志诚被边缘化，程国斌上位……杨锦荣依旧神秘。官方的格局也变了。
“有没有一个叫‘基金会’或者‘净界’的组织活动的消息？”
“基…基金会？净界？”靓辉一脸茫然，显然从未听过这些名字，“没…没听说过。琛哥，道上没这号势力。”
林琛眉头微蹙。看来这些超自然势力隐藏得极深，或者活跃在另一个层面，并非靓辉这种层级能够接触。
“最后一个问题，”林琛的目光如同实质，刺入靓辉的眼底，“我们回来的消息，我不希望从你这里，泄露给任何人。包括你的大佬飞机。明白吗？”
靓辉感受到那股几乎要将他灵魂冻结的寒意，浑身一颤，连忙发誓：“明白！绝对明白！琛哥放心，我今天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我要是敢泄露半个字，天打五雷轰！”
“滚吧。”林琛挥了挥手。
如同蒙受大赦，靓辉和他那几个早就吓傻的手下，连滚带爬，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巷子，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连那张价值“三十万”的兽皮卷都忘了丢下。
巷子里只剩下林琛、陈浩，以及那个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瘸子。
陈浩走过去，随手将瘸子扶起，靠在墙边，塞给他几张皱巴巴的港币（林琛系统空间里残留的旧钞）：“拿着，去看医生。”
那瘸子千恩万谢，拄着拐杖，踉踉跄跄地也离开了。
巷子重新恢复了寂静，只有远处城市的喧嚣隐约传来。
“看来这两年，变化不小啊。”陈浩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吧的声响，“飞机、雷耀扬、程国斌……嘿，都是‘老朋友’了。”
林琛没有说话，他走到巷子深处，闭上眼睛，那股冰冷的意念再次扩散开来，更加仔细地感知着这片区域的细微变化。能量的流动，人群的气息，建筑的布局……与他记忆中的铜锣湾进行着比对。
许多细节都对得上，但又有许多细微的差异。一些店铺换了招牌，一些街道进行了翻新，空气中弥漫的“时代气息”确实向前推进了两年。
“系统，”他在心中默念，“确认当前世界时间线，以及与焦灼荒原的时间流速比例。”
【正在分析时空坐标残留信息……】
【确认：原生世界已流逝时间——731个标准地球日（误差±1天）。】
【与“焦灼荒原-赤岩裂隙”区域时间流速比例约为 1 : 0.16（原生世界1天 ≈ 焦灼荒原0.16天）。】
【警告：此比例并非恒定，可能受高维事件（如规则碰撞、跨维度传送）影响而发生波动。】
近1:0.2的时间流速差……他们在焦灼荒原奋战不过数月，这边却已过去了两年。这解释了为何变化如此之大。
“琛哥，接下来怎么办？直接去找飞机‘叙叙旧’？”陈浩摩拳擦掌，显然对即将可能发生的冲突充满期待。
“不。”林琛睁开眼，摇了摇头，“我们‘死了’两年，突然出现，太过引人注目。先弄清楚现在的局面再说。”
他的目光投向巷子外车水马龙的街道，眼神锐利如鹰。
“我们需要一个落脚点，需要情报，需要知道这两年到底发生了多少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而且，”他顿了顿，感受着眉心那沉寂的“薪火之契”和体内奔腾的秩序之力，以及意识深处那与系统若即若离的新连接，“我们还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回来’的感觉，以及……弄清楚我们身上，到底多了些什么。”
他抬起手，指尖一缕微不可查的秩序之火跳跃了一下，随即湮灭。这力量在焦灼荒原如同本能，但在这个规则相对稳固平和的世界，似乎需要更精细的操控。
“浩子，换身行头，找个地方住下。”林琛做出了决定，“然后，我们去听听，这两年的江湖，到底都唱了哪些新戏。”
两人走出阴暗的小巷，重新融入铜锣湾熙攘的人流。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带来久违的暖意，却也照出了他们与这个时代那细微却无法忽视的疏离感。
两年的空白，需要尽快填补。
而他们的回归，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