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邪点点头,刚想直起身,牛车猛地一晃,他差点一头栽下去。这一路的颠簸简直是酷刑——大巴上晃得他头晕,公交挤得他喘不上气,三轮车在石子路上能把人骨头颠散,最后换乘的这架牛车,更是慢悠悠得磨人,偏偏每一下晃动都精准地撞在他的胃里。
“早知道……早知道我就跟顾倾然一起走了……”他有气无力地念叨,眼前总晃着她发的那张护城河照片,荷花香仿佛就在鼻尖,可 reality 里只有牛车扬起的尘土和牛身上的腥气。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自行车铃声,顾倾然骑着辆半旧的二八大杠,慢悠悠地从土路上拐过来。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扎成马尾,看见牛车上的人,眼睛一亮,笑着挥手:“无邪!三叔!我在村里借了辆车,等你们半天了!”
无邪看着她清爽的...
顾倾然把自行车往树上一靠,忍不住捂住嘴偷笑——无邪头发被风吹得像团草,潘子的裤脚沾着泥点,连无三省平日里挺直的腰板都塌了些,几个人站在那儿,活像刚从泥里捞出来的。
“我说你们怎么这么久才到,”她憋着笑递过去纸巾,“早跟你们说坐公交到镇上,我骑车去接你们,偏不听,非说抄近路快。”
无邪接过纸巾擦着脸,嗓子眼里还泛着酸:“谁知道那路能颠成那样……牛车师傅说‘稳当’,我看他是对‘稳当’有什么误解。”
顾倾然的目光在那人身上顿了顿,眼睛微微睁大。黑色连帽衫的帽檐压得有些低,看不清全貌,但露出来的下颌线利落分明,身形挺拔得像株孤松,背后那把刀的轮廓在衣料下若隐若现,带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
“!!!” 她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悄悄往无邪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无邪,你看那边那个……是不是……”
无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愣了一下,随即眼神变得有些复杂,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压得极低:“别声张。”
张启灵似乎察觉到视线,微微侧过头,帽檐下的目光淡淡扫过来,落在顾倾然身上时停顿了半秒,又若无其事地转了回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背后的刀柄。
顾倾然赶紧收回目光,心里还在惊叹——传说中的“哑巴张”果然名不虚传,这气场,光站在那儿就像幅自带冷感的水墨画,难怪书里总说他“神明似的”。
张启灵的目光从刀鞘上抬起,淡淡扫过顾倾然和无邪,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像带着某种穿透力,让两人瞬间僵在原地,脸颊腾地一下涨红。
顾倾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手忙脚乱地拽了拽无邪的袖子,用气音说:“完了完了,他听见了……”
无邪也有些不自在,干咳一声转过头,假装研究地上的蚂蚁:“我……我看这天快下雨了。”
张启灵没说话,只是将背后的黑金古刀往身前挪了挪,刀柄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动作像是无意,却带着一种无声的威慑——仿佛在说“安分点”。
顾倾然缩了缩脖子,拉着吴邪往远处退了两步,小声嘀咕:“他耳朵也太灵了吧……”
无邪嘴角抽了抽,没接话,心里却暗叹:果然是传说中的人物,这感知力简直离谱。
远处,无三醒看着两人的小动作,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看着顾倾然和无邪两个人当面蛐蛐人,被当场抓包偷看,也会跟小孩似的窘迫。
众人修整好后,赶牛的老头一边抽着旱烟,一边慢悠悠地说:“要去村子里只能走水路,不过咱们要等船夫,这一条水路,只有船夫能安然无恙地过去。”说完,他往地上磕了磕烟袋锅子。让旁边那只黑狗游过去去叫它的主人。
无邪皱了皱眉,看着眼前宽阔的河面,水流不算湍急,但河面上隐隐有一些漩涡和暗流涌动,让人看着心里发怵。“这水路看着就不简单,也不知道船夫什么时候来。”他忍不住抱怨道。
潘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三爷,既来之则安之吧,反正咱们也不赶这一时半会儿。”
无三省则双手抱胸,目光深邃地望着河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顾倾然站在一旁,看着河岸边系着的几只破旧小船,风吹过,小船轻轻摇晃着,发出“嘎吱”的声音。“也不知道这船夫是个什么样的人,听老头这意思,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她好奇地说道。
张启灵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微微握紧了背后的刀把,似乎在警惕着什么。
时间在等待中慢慢流逝,太阳渐渐西斜,给河面染上了一层橙红色的余晖。众人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无邪更是在岸边来回踱步。
就在大家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远处隐隐传来了一阵桨声。“来了来了!”顾倾然率先喊道,众人纷纷抬头望去,只见一艘小船从河湾处缓缓驶来,船头站着一个身影,随着小船的靠近,众人渐渐看清了船夫的模样。
那是一个皮肤惨白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破旧的粗布衣服,头戴一顶斗笠,手上握着一根长长的船桨。他的眼神十分锐利,仿佛能看穿河底的一切。小船靠近岸边后,船夫熟练地将船靠岸,然后跳下来,把船系好,看了众人一眼,声音洪亮地说:“都上船吧,我带你们过去。”
小船不大,船头只能挤下五个人,后面拖着个宽竹筏,麻绳勒得紧紧的,倒也稳当。无三省刚抬脚要上,目光扫过船夫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眉头猛地一皱,低声对潘子道:“把包都拎着,放脚边,别往竹筏上搁。”
潘子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赶紧把堆在一旁的物资包往怀里揽。无邪也跟着照做,怀里抱着个鼓鼓囊囊的包,看向船夫的眼神多了几分戒备——那船夫确实不对劲,脸白得像纸,嘴唇却泛着青,站在船头一动不动时,竟像尊没有生气的泥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