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祝九朝依旧还在昏迷之中。
“姐姐……姐姐……”
不断下沉的意识听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呼唤，但那声音实在太过微弱，以至于祝九朝将它完全忽略了。
下沉、下沉。
不断下沉，直至梦中期盼的死亡的边界。
有时候，她也不是那么想活着。
“姐姐！！！！醒醒！！！”
轰一声，稚童的声音炸雷一般响在耳边，贯彻到灵魂深处！
疲惫的大脑涌入一丝清凉，像是炎热的夏天突然泡进了一汪干冽的清泉，令人几乎瞬间就产生了些许生理上的舒适。
祝九朝总算愿意懒懒睁开眼睛：“你怎么来了？”
“【万象】一直在监视你，零九和它共享思维域，看到你情况不太好，就让我来帮忙。”小怨怨冷静开口。
它一开口条理清晰，祝九朝就知道了，这是除了武力值爆表大哥和爱哭小结巴之外的第三个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祝九朝总觉得它身上的黑色淡了一些。
它所说的帮忙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祝九朝的确感到恢复了许多。
“你刚刚说，【万象】能看到这里？”祝九朝问。
“嗯。”小怨怨回答，“【万象】原本是通过它的孢子感染别人进行控制的，但是这座城市里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似乎被什么保护着，无法被孢子控制。
【万象】的孢子就变成了一种监控手段，范围遍布全城。”
祝九朝静静听了半天，忽然开口：“你之前怎么不出来？”
“……”小怨怨顿了一下，虽然那黑色雾团没有任何变化，但祝九朝就是觉得它推了推眼镜。
小怨怨道：“我们一直在轮保护零九抵御【万象】的侵蚀，我对于这种侵蚀的抵抗性是最强的，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由我来完成这个任务。
之前一直都是我在完成这个任务，这两天轮到那个小结巴了。”
保护这座城市的力量，是【凡尘神域】吗？
祝九朝没有再开口，静静地躺着，放空自己。
小怨怨三号同样一言不发，安静地陪着她，并且随时注意着外面的情况。
李毅飞不知道从哪儿捡了个塑料衣架，紧紧攥在手里，对着门的方向紧张戒备着。
“咔哒”一声轻响。
李毅飞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啊啊啊啊大声叫着，胡乱挥舞着手中的衣架：“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房间的门被人轻轻推开，聂山慢慢走进来，脸上依旧挂着一丝儒雅的笑意。
“李毅飞同学？我是来救你的。”他似乎才刚刚看到后面躺着的祝九朝，趁着李毅飞怔愣的间隙快步走过来。
聂山面露关切：“祝九朝同学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好啊。”
李毅飞犹豫着放下没什么威慑力的衣架，“你、你真的是来救我们的？”
祝九朝的识海中，小怨怨忍不住开口：“这人是在这里保护你的？白痴。”
说完，它忍不住看了祝九朝一眼：“你还不打算醒吗？我怕那小孩儿被聂山砍了自己都不知道。”
“是啊。”聂山依旧微笑着，蹲下身来，袖中闪过一抹突兀的寒芒，直冲祝九朝的眼睛！
那一瞬间，李毅飞只觉得心脏重重跳了一下，下一刻，他就看到，那本该陷入深度昏迷的祝九朝抬手一握，那寸寒芒便滞停在祝九朝面前一寸。
不多不少。
“连觉都不让人好好睡。”祝九朝握住聂山的手腕，语气凉飕飕的，这时才缓缓睁开眼睛。
李毅飞终于反应过来，扑上来死死抱住聂山的腰。
“松开吧，他动不了。”祝九朝随意地松开手，聂山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寸也刺不下去。
李毅飞跳开，这才发现，聂山的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结结实实捆了几十道墨绿色的纤细藤蔓，根部延伸，扎进地下。
祝九朝打了个响指：“收。”
那藤蔓像是瞬间活过来了， 搜搜两下就把聂山捆得板板正正撂倒在地上。
那额头和地板亲密接触发出的巨响令李毅飞听得眼角狠狠一抽。
祝九朝站起身来，面色平静地从聂山大腿上踩过去，走到李毅飞面前，“闪开。”
“哦哦。”李毅飞急忙给她闪开一条道路。
祝九朝向前走两步，抬手按在墙上，闭眼倾听片刻，正欲动作，忽然又想起什么，睁开眼睛对李毅飞道：
“拎着他，站过来点。”
你刚还让我闪开！
李毅飞敢怒不敢言，老老实实把聂山拖过来。
聂山脸上那儒雅的面具终于全线崩盘，眼神惊惧起来：“你不应该脱力晕死过去了吗？！怎么可能还站得起唔呃呃——”
藤蔓膨胀变粗数倍，塞进聂山嘴中。
李毅飞低念：“魔术魔术魔术魔术魔术……”
以祝九朝按在墙上的手为中心，四周蔓延出一道道银色的亮纹，并最终形成了一道门的形状。
祝九朝推开那扇门，对李毅飞道：“过去。”
李毅飞看着那一片漆黑的空间隧道，犹犹豫豫磨磨蹭蹭，走到墙边，顿住了脚步，探头探脑往里看。
祝九朝在后面给他来了一脚。
李毅飞猝不及防，惨叫回荡在房间里：“是魔法啊啊啊啊啊啊啊——！！！！！”
祝九朝向前一步，穿过“门”的一瞬间，天光大亮，一道刀光直冲面门而来。
祝九朝旋身避开，升起一道石柱接住李毅飞和聂山，自己也在风力的作用下缓缓落在两人身边。
她恰好听到司小南那句：“不好！小九朝！”
“我在。”祝九朝举起手，“找我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现场寂静了足足几秒。
面具男愣了两秒，勃然色变，“怎么可能！你不是应该——！”
祝九朝在聂山脸上踩了踩，“你们【信徒】说话都是这种风格吗？那可以不用说了。
陈队，拿下他。”
“嗯。”陈牧野见到祝九朝没事，已经放心大半，不再束手束脚，专心致志地对付起面具男来。
祝九朝带着李毅飞和聂山走到136小队众人身边。
“九朝妹妹！你没事啊！”红缨很高兴。
李毅飞还在低声叨咕“魔法魔法”，祝九朝有些不耐烦，在他后颈上砍了一手刀。
李毅飞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冷轩从【移动军火库】中掏出一副耳机，连着【梦境耳语】的旋律塞进李毅飞的耳朵。
“这就是养老院院长，聂山。”祝九朝给136小队三人解释一句，忽然想起什么，“乔信之和小哈呢？”
“应该还在原地方吧。”赵空城有些疑惑，“怎么突然提起他们？”
“……在里面找到一些东西，那个乔信之是、或者说曾经是，一个信徒。”祝九朝道。
“我去找找他们，你们在这里处理一下相关事宜吧。”
学生需要解救，嫌犯需要羁押，而且都要在这座巨大的研究所里进行。
红缨连忙道：“他们本来的目标就是你！你一个人去不安全，我和你一起！善后的事，交给他们三个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