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中。
“算了，他们等不到应该会来找你们的……”祝九朝嘟囔一句，重新躺回去，对吴湘南道，“我昨晚上遇到他们了。”
“谁？”
祝九朝：“【假面】。”
“……嗯？”
祝九朝继续道：“昨天我晚自习下课之后，零九突然来找我，说她从【万象】的视野共享中找到了乔信之的踪迹，而且梁颂要对他下手。”
祝九朝其实一直没有告诉他们，零九才是原本的“祝九朝”。在136小队众人的认知中，零九只是众多孤儿中的一个幸存者。
听到梁颂的名字，吴湘南手里的水果刀一顿，神色郑重起来：“继续说。”
祝九朝道：“拿到药物检测报告后，我就在怀疑他。那份报告我让乔哈送去事务所了，你们应该看到了吧？”
“嗯。”吴湘南点点头，“我们也在怀疑他，但却找不到任何证据，对于梁寒的调查也止步于一场车祸……”
“但我去翻了学校的教务系统，并在梁颂的学生档案上找到了一个名字。”迎着吴湘南的目光，祝九朝肯定地点点头，“没错，他父亲叫梁寒。”
吴湘南惊讶道：“不可能。如果是这么明显的消息，守夜人不可能查不到。”
“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很显然，是有人故意把这个消息送到我的手中，希望借我的手来除掉梁颂。哦，跑题了。”
祝九朝又吃了口馄饨，才慢悠悠接着道：“接着说昨天晚上的事。零九来得很急，你们被鬼面人拖住，分身乏力，我就自己一个人赶过去了。”
她将昨天晚上的地址写在纸上，递给吴湘南。
“这里就是梁颂和【万象】生产鬼面人的生物工厂。我在找乔信之的过程中，和梁颂起了冲突，放了一大群神秘围剿我。然后……”
“然后什么？”吴湘南问。
“然后，【假面】就来救场了。”
吴湘南更不解了：“那为什么【假面】到现在都联系不上，但你却出现在医院里？”
“把他们扔在那帮我解决生物工厂那个大麻烦后，我就独自离开了。”说到这里，祝九朝丝毫不心虚，“我感受到了我所代理的神明出现在了沧南，祂在呼唤我……
我忍很久了，你能不能不要再削那根香蕉的皮了？”
吴湘南低头看了一眼，轻咳一声，略显尴尬地放下那根香蕉，试图转移话题：“你还真是个神明代理人啊……那你知道，那是哪位神明吗？”
“很遗憾，我并不知道祂是哪一位神明。”祝九朝摇头，眼神无辜，“当时我从孤儿院失踪，逃出来，其实就是为了自杀。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遇到了祂。
祂没提过，我当然不知道了。甚至在昨天之前，我都不知道祂是神。”
吴湘南审视地注视她片刻。
祝九朝脸不红心不跳，坦坦荡荡，倒打一耙：“我本来以为你们会知道点什么的。”
“……”吴湘南沉思片刻，话锋一转，“一般来说，神明挑选代理人时都有某种要求，那位呢？有没有向你提出什么要求？”
“祂对故事很感兴趣，所以祂只是在收集故事。作为交换，祂可以让我使用部分能力。”
“收集故事……”吴湘南喃喃道，又问，“那祂昨天晚上呼唤你是为了什么？”
祝九朝道：“那位神明不满意故事的章节卡在此处，祂决定，如果我能通过祂的考验，就会亲自出手，给出一些小小的提示。
比如……【万象】的藏身地。”
听到这里，吴湘南骤然起身，眼中浮现一抹激动之色，“你拿到了？”
祝九朝将第二份地址交给他，“当然。”
吴湘南低头看了一眼，随即快速将两个地址都收起来，语速极快：“干的好！我这就回队里和队长商量部署行动计划，温祈墨很快就到了。红缨伤势痊愈之前，就由他照看你。”
话音刚落，温祈墨就走进病房，手里还拎着一个超大的保温桶，看到吴湘南急匆匆离开的模样，挠了挠头，有些疑惑，问祝九朝：“他上哪儿去。”
“回去加班了。”
“敬业啊……”温祈墨感叹一句，拧开保温桶，一股香气顿时在病房中弥漫开来，“队长煲的汤……卧槽！”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隔壁病床上的少女鼻子一动，眼睛还没睁开，人就已经撑着打着绷带的胳膊冲了过来，“饿死我了！饿死我了！”
温祈墨嘴角微微抽搐，被红缨一把掀开。
她单手抱着保温桶咽了咽口水，转头对祝九朝道：“九朝妹妹，起来吃饭啊！”
祝九朝默默看向手中的馄饨餐盒，突然发现自己做了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沉痛地摇摇头：“吃不下了。”
“真可惜。”温祈墨佯装同情地感叹了一句，随即脸色一变，“喂！红缨！那是两人份！给我留点！”
“这是病号餐！你好意思吃吗？”
祝九朝：“……”
“你这个人啊……说你坦诚，你坦诚的却全都是关于我的事。”
零九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祝九朝四处望去，发现她坐在自己的床沿上。
温祈墨和红缨看不到她，还在争夺那份汤的归属权。
她刚刚并未张嘴，声音却是从祝九朝脑海中响起的，想来有是思维域的作用。
祝九朝神色不变，微微侧头，同样以这种方式和零九在脑海中交谈：“嗯？”
“你似乎很信任守夜人，但对他们坦白的却都是关于我的事情。关于你自己的事，比如神明、过去，却是只字未提。”
零九托着下巴，“昨天晚上也是，你避开了赵空城，是怕自己因为那道神明气息被怀疑？”
祝九朝淡淡道：“周围有三具‘川’境的尸体，我只是一个‘盏’境，任谁来看到我，恐怕都要怀疑。
一直以来，我能得到守夜人的信任是因为我足够坦诚、有能力，以及最重要的一点——在整个事件中，我既是弱者，也是受害者。
一个能杀死三只‘川’境的‘盏’境，是不被人们看做弱者的，甚至我还不能为此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什么人。
有的时候，人们甚至会因为非弱者的身份，而忽略在其掩盖下的受害者身份。
但是，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受害者，就不是受害者了吗？”
零九愣了一下。
祝九朝接着道：“但是，换成我主动坦白就不一样了。我能够收获更多信任、掌握更多主动权，也能让我避免很多麻烦。
话说回来，你怎么来这里了？”
“……昨天晚上，你的那群朋友在工厂大闹了一通，那个地方和【万象】的根茎相连，让它元气大伤，现在没空管我。”
零九顿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自己跑这一趟的真正目的，她猛地站起来：“对了！院长似乎得到了什么风声，在收拾东西跑路了！小怨怨还在那边拖时间，现在赶去孤儿院还能拦住她！”
“……”
这么紧急的事情，你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