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晚上。
祝九朝将手中写了寥寥几行的稿纸放在陈牧野的办公桌上,这才推开门走了出去。
百里胖胖、司小南、冷轩以及乔哈,三人一狗正围坐在桌子前打麻将。
司小南面前堆了一堆五块十块的大钞,笑得像只小狐狸,俨然是牌桌上最大的赢家。
其次则是正襟危坐的小哈士奇。
它身上不知道被谁系了一件红色披风,喜气洋洋的,看着面前的麻将牌,狗脸上浮现出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
等等,这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百里胖胖时不时瞄一眼旁边高深莫测的狗哥,一张包子脸皱成了苦瓜。
冷轩的手边已经没有一张钞票了,只有一张薄薄的白纸,上面列了这短短一个小时他的累累债行。
“……”
冷轩看着自己这一局的牌,沉默片刻,决定待会儿把林七夜拎出来,组局赌射击。
林七夜拿着游戏机,和沈青竹、曹渊在沙发上坐成一排,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
赵空城和吴湘南原本在厨房给陈牧野打下手,不过片刻,就被陈牧野赶了出来,并被赠言一句:
“少帮倒忙。”
祝九朝站在楼梯口看着这一幕,却是转身回到休息室,躺了下来。
片刻后,她出现在了诸神精神病院之中。
梅林现在暂时还没有进入粉色海星的疯癫状态,看起来还是一个儒雅随和的知识分子。
他和倪克斯一人一把躺椅,坐在小院里,慢悠悠晃着,像极了两个退休干部。
倪克斯看到祝九朝,眼睛微微一亮,招招手,“涅墨西斯,来我身边。”
祝九朝拎了把小板凳,坐到倪克斯身边。
倪克斯看着她,摸摸她的头顶,忽然开口:“涅墨西斯,你要离开达纳都斯的神国了吗?”
“嗯。有些事情要办。”祝九朝随意道,随即岔开话题,“不说这些了,母亲,今天是新年的除夕夜。”
“新年……?”倪克斯眸中闪过一丝恍惚。
这个词语对于生命漫长的神明来说,何其陌生。
祝九朝点点头:“‘年’就是四散的家人约定相聚的日子。人们会聚在一起,辞旧迎新,庆祝过去一年的平安,祈愿新一年的福运。”
“庆祝平安,祈愿福运……是这样啊。”倪克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听起来是个温暖的节日。那祝你新年快乐,涅墨西斯。”
祝九朝轻轻笑了,“新年快乐,母亲。”
倪克斯脸上挂着笑意,“这份祝福,我很喜欢。”
她说完,掌心向上摊开,一抹深邃的黑暗在她掌心中缓缓流动、编织,倪克斯十指翻飞,十几秒时间,一件黑色拖尾晚礼服便成型了。
倪克斯举起衣服,在祝九朝身上比了比,“嗯,看起来很合身嘛。”
这件晚礼服的料子和倪克斯身上的黑纱极为相似,流淌着如夜色般柔滑的光晕;星辰点缀其上,如同钻石一般闪烁。
“你的祝福我很喜欢。”倪克斯指尖微挑,将这件衣服叠好,放到祝九朝手上。
“这件‘夜之纱’,就作为礼物送给你了。”
“……”祝九朝能感受到流淌在这件纱裙上的一丝黑夜本源神力,现在轻飘飘地躺在她的手上。
“它和那枚耳钉属同源之力,平时用不着的时候,可以将它存放在耳钉之中。”
倪克斯点点祝九朝的眉心,“离开了达纳都斯的神国之后,要注意安全。”
“……”祝九朝还没问倪克斯是怎么知道的,就见她的目光转向一旁的梅林。
这位黑夜女神的脸上的笑意不减,声音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梅林阁下,我女儿的祝福你刚刚也听到了,作为长辈,难道不应该也准备一件礼物吗?”
“……”不是,这跟要交空气税有什么区别?
但是有好处不要白不要。
祝九朝将【夜之纱】收进耳钉之中,转头眼巴巴地向梅林伸出了手掌。
梅林:“……”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晃着的躺椅停了下来,梅林无奈地摇了摇头,“您可真是……一点也不客气啊。”
“不过,我和这个小家伙还算投缘,如此便做一支笔送给你作为礼物吧。”
他站起身,伸出修长的手指,在空中虚点几下。指尖划过的地方,留下数道闪烁着光芒的符文轨迹。
光芒汇聚,梅林动作更快了几分,无数符文飘动,渐渐凝结成一支羽毛笔的虚影。
梅林一边凝实羽毛笔,一边颇为得意的开口介绍:“我在这只羽毛笔中放了不少禁咒法术,你想用的时……”
他指尖一抖,脸上五官扭曲片刻,身形忽明忽暗,忽大忽小,抽风了一般:
“时——时时时时时时——”
梅林浑身抽搐,身形在粉色海星和儒雅学者之间来回变换,疯狂抽搐,指尖还在倔强地勾勒符文,企图给这只羽毛笔做一个完美的收尾工作。
羽毛笔的虚影在一行行扭曲颤抖的符文的填充下迅速凝实,终于在画下最后一笔时,梅林已经彻底坚持不住,变成了发疯的粉色海星。
符文轨迹还拖在梅林指尖,伴随着他身高的瞬间缩水,羽毛笔下尾的笔尖处拖出了长长一道,随后被固定下来,缓缓落在祝九朝手中。
“……”祝九朝看着这根半人多高的超大号羽毛笔陷入了沉默。
梅林大概是做到一半就已经开始犯病了,这根羽毛笔的羽毛并不柔然,反而十分坚硬。
羽毛尖处还向外勾勒出一道诡异的弧度,刚好能让祝九朝将手搭在上面,有种诡异的和谐感。
“哈哈哈哈海绵宝宝海绵宝宝!!!你在哪儿啊!!”
粉色海星大笑着跑开,倪克斯眼皮一跳,屈指一弹。
粉色海星似乎受到暴击,流星一般被打进了自己的房间,随后门自动关上,院落恢复了宁静。
祝九朝将羽毛笔在地上戳了戳,满意道:“做手杖倒是很合适。”
倪克斯点点头,又一挥手,一层黑纱将羽毛手杖裹了起来,“这样一来,这根……手杖,也可以放进耳钉之中了。”
这时,祝九朝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被人轻轻推了推。
她算了算时间,想来是到了年夜饭的点了。
祝九朝于是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点点头:“我知道了,母亲。那我先走了。”
“去吧,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