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比第二轮抽签结果公布,凌云小队被分入了竞争尤为激烈的“丙”字区,首战对手,便是由阵峰年轻一代翘楚陆明所率领的小队。
消息传出,关注凌云小队的人都不禁为他们捏了把汗。陆明此人,修为虽也是筑基后期,并非最高,但其于阵法一道的天赋,在年轻弟子中堪称翘楚。他性情温和,为人正派,并非孙长老一脉,但其擅长的阵法困敌、以巧破力,恰好有些克制李铁这种力量型体修,对团队配合要求极高的凌云小队而言,无疑是一块极难啃的硬骨头。
比试场地并未设在寻常擂台,而是设于宗门幻阵模拟出的“幽影森林”之中。此片幻林占地广阔,林木参天,枝叶蔽日,光线幽暗。林中雾气缭绕,不仅遮蔽视线,更能干扰神识探查。地面藤蔓盘根错节,光影扭曲,使人方向难辨。更有甚者,幻阵本身会模拟出各种妖兽嘶吼、同伴呼救等惑心之音,考验着参赛者的心志与判断力。
凌云小队与陆明小队同时被传送入幻林两端。
“大家小心,跟紧我,切勿分散!” 一入林中,凌云便沉声提醒。他神识远超同辈,虽受幻阵干扰,依旧能勉强辨别大致方位与灵力流动的异常。
李铁紧握着他那尚未经过墨老重铸的巨锤,铜铃大眼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晃动的树影,瓮声道:“这鬼地方,憋屈得很!有种出来真刀真枪干一场!”
苏瑶则神色平静,指尖已有淡淡寒气萦绕,感知着空气中水汽与灵力的细微变化。丹峰师妹柳芸儿显得有些紧张,小手紧紧攥着装有各种花粉、藤蔓种子的储物袋。
然而,陆明小队显然更适应这种环境。他们并未急于进攻,而是凭借对阵法的理解,悄然移动,借助林木与雾气的掩护,开始布设困阵。
片刻之后,凌云小队周围的景象骤然变幻!
原本只是略显诡异的林木,瞬间仿佛活了过来,粗壮的树枝如同巨蟒般缠绕抽打而来,地面涌出泥沼,试图吞噬他们的双脚,四面八方传来尖锐的破空声,那是被阵法之力催动的木刺、石砾!
“稳住!” 凌云低喝一声,长剑出鞘,剑光如电,精准地点在几根威胁最大的“活化”树枝关节处,使其攻势一滞。李铁怒吼着挥舞巨锤,将袭来的木刺石砾砸得粉碎,但脚步却因泥沼而显得有些踉跄。苏瑶素手轻扬,寒气喷薄,在众人脚下凝结出一层薄冰,暂时稳住了身形,同时数面冰盾凭空浮现,挡住了侧翼的攻击。柳芸儿则迅速撒出几把带着清香的种子,催生出坚韧的藤蔓,试图构筑防御,但在阵法之力的绞杀下,藤蔓迅速枯萎断裂。
战斗一开始,凌云小队便陷入了被动防御的苦战。陆明小队的身影在雾霭中时隐时现,法术与飞剑的攻击如同鬼魅,从不与李铁正面碰撞,总是攻击阵法制造出的薄弱环节,或是干扰苏瑶与柳芸儿的施法。
“这样下去不行!会被他们活活耗死!” 李铁气得哇哇大叫,巨锤每每挥空,有力无处使的感觉让他憋闷至极。
苏瑶秀眉微蹙,她一直在观察。忽然,她指尖微动,数道细如牛毛、近乎透明的冰晶悄无声息地射出,并非攻向敌人,而是精准地附着在了周围几处看似寻常、实则灵力流转最为活跃的节点上——那是维持当前困阵的几个小型阵眼所在。
冰晶附着之处,那几处的雾气明显变得稀薄,扭曲的光影也稳定了些许,阵法运转似乎出现了一刹那的凝滞。
“咦?” 苏瑶故作惊讶地轻呼一声,“此地寒气似乎异常浓重,竟能影响到灵力的流转?”
一直凝神观察阵法变化的凌云,眼中精光一闪。他捕捉到了那瞬间的凝滞,也看到了苏瑶冰晶命中的方位。结合自身对能量流动的敏锐感知,他瞬间把握到了这复合困阵的几处关键衔接点。
“石师兄!” 凌云忽然开口,声音清晰而冷静,“左前方三步,那株缠绕紫藤的古树根部,全力轰击!”
李铁对凌云已是无条件信任,闻言想也不想,怒吼一声,巨锤带着万钧之势,悍然砸向凌云所指之处!
“轰隆!”
一声闷响,那古树剧烈晃动,根部泥土飞溅,笼罩周围的困阵光幕明显暗淡了一分,攻势也为之一缓。
“右后方,那两块交错巨石的阴影缝隙!” 凌云再次指出。
这一次,不等李铁动手,苏瑶已然会意,玉手一挥,一道凝练的冰锥如同蓝色闪电,精准地射入那阴影缝隙之中!
“咔嚓!” 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响起。阵法光幕再次剧烈波动,雾气翻腾,几乎要溃散开来。
隐藏在雾气深处的陆明,脸上首次露出了惊容。他没想到对方竟能如此快速地找到他精心布置的阵眼,而且配合如此默契,一人指出,一人破之,效率极高。
“集中力量,攻击坤位!” 陆明立刻改变策略,指挥队友强攻,试图挽回局势。
然而,阵眼被连续破坏,阵法已不再完美。凌云小队压力大减。
“柳师妹,花粉扰敌!” 苏瑶轻喝。
柳芸儿早已准备多时,闻声立刻将一把五彩斑斓的花粉撒向陆明小队大概的方向。花粉融入雾气,顿时使得那片区域视野更加模糊,甚至还带着轻微的致幻效果,让陆明小队的攻击准头大失。
“就是现在!石师兄,正前,破开这条路!” 凌云剑指前方,那里是阵法力量流转后新露出的一个薄弱缺口。
李铁积蓄已久的怒火与力量轰然爆发,如同人形凶兽,巨锤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砸在地面!
“给俺开!”
“砰——!”
地面龟裂,灵力乱窜,笼罩众人的困阵光幕应声而碎!周围的扭曲景象迅速恢复正常,露出了有些错愕的陆明小队三人。
胜负已分。
陆明看着从破碎阵法中走出,虽然略显狼狈,但眼神锐利、战意未消的凌云小队,尤其是目光在凌云和苏瑶身上停留片刻,脸上并无失败后的恼怒,反而露出一丝由衷的敬佩。他上前几步,对着凌云和苏瑶拱手一礼,语气诚恳:
“凌云道友,苏瑶道友,二位观察入微,配合精妙,于阵法变动间竟能瞬息洞察关键,陆某佩服!今日一战,受益良多。日后二位若有闲暇,陆某期盼能与二位切磋阵道,互通有无。”
他这话说得光明磊落,尽显君子之风。
凌云神色稍缓,亦抱拳回礼:“陆师兄阵法精妙,我等亦是侥幸。若有机会,定向师兄请教。” 苏瑶也微笑颔首,算是应下。
退出幻阵,回到现实世界的擂台旁,柳芸儿拍着胸口,心有余悸:“陆师兄的阵法真是太厉害了,感觉像掉进了蜘蛛网里,浑身力气都用不上。”
李铁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却是兴奋多于后怕,他用力拍着凌云的肩膀(依旧没轻没重):“厉害啊凌师弟!你咋知道那阵眼就在树根底下、石头缝里?快跟师兄说说,你是不是偷偷学了阵法?俺看你比阵峰那些家伙还厉害!”
凌云面无表情地将他的大手从自己肩上扯开,语气依旧平淡无波:“猜的。”
苏瑶在一旁看着李铁那不信又好奇的模样,再看看凌云那副“事实如此,爱信不信”的淡定样子,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忙用袖口掩住唇,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狡黠替凌云解围道:“或许是李师兄你方才锤风太烈,气势惊天,不小心把隐藏的阵眼给震出来了也不一定呢?”
李铁一愣,挠了挠头,觉得好像也有点道理,嘿嘿傻笑起来:“是吗?哈哈,那俺以后得多用点力气!”
众人闻言,皆是无语。
艰难赢下第二轮,凌云小队成功晋级,距离核心圈更近一步。然而,在远处观战席上,孙长老一脉的人面色愈发阴沉。凌云与苏瑶展现出的,不仅仅是“运气”,更有一种令人心悸的洞察力与默契。这让他们感到了更深的威胁。
而凌云与苏瑶,在应对完队友的兴奋后,回想起陆明那番诚恳的话语,以及他提及“切磋阵道”时眼中闪过的探究光芒,心中却是不约而同地升起一丝疑虑。这位阵峰天才,是真的只是惺惺相惜,还是……察觉到了什么?大比的水,似乎比他们想象的更深。
前方的对手,将愈发强大,而暗处的窥伺,也必将更加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