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川沉默地立在门口，喉结滚动着咽下血腥气。
从这个角度和时机来看，纪深多半是故意亲给他看的。
胸腔翻涌着将对方撕碎、碾灭，再把阮清囚禁起来，只让自己一个人看的暴戾念头，却在看到她抬手抵住纪深胸膛时，尽数压了下去。
“老纪……”
“你不觉得这样……对你不公平吗？”
阮清太清楚自己的自私。
明知不会为谁停留，却纵容对方越陷越深，甚至放任自己也沉浸在这份眷恋中。
可纪深是了解她的。
也正因为这份了解，让他坚定的选择她。
望进那映着荧幕流光的眼底，纪深声音平静道：“我心甘情愿。”
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阮清一怔，随即扯出个无奈的笑。
伸手勾住他后颈往下一按，生硬转移话题：“交易成功，记住你答应我的。”
恰在此时，荧幕上正好演到主角凯旋归来，片尾曲悠扬响起。
在阮清起身的瞬间，纪深握住她的手：“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留下。”
阮清挂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俯身捏了捏他通红的耳垂。
耳钉都被烫热了。
“等明天我们能活下来再说吧。”
影院外的走廊空无一人。
拢了拢头发，阮清正要回房，突然被一只从暗处伸来的手拽进隔壁房间。
屋内没开灯，清冷月光洒在他脸上，冷傲的骨像被柔和了些许，反倒是让那双眸子里压抑着的情绪更加清晰。
将人抵在墙上，顾临川垂眸看她，视线落在刚被吻过的秾艳唇上。
“就这么喜欢他？”
阮清：……
【他什么时候看见的？】
系统弱弱出声：【他在门口站了挺久的……】
【你怎么不早说？！】
系统开始装死。
它才不会承认是为了看修罗场才故意不提醒的。
作为一个被迫修炼出的端水大师，阮清仰头，毫不闪躲地直视他灼人的目光：“是啊，我喜欢他。”
“也喜欢你。”
顾临川瞳孔无意识扩大了一下。
“……的腹肌。”
补上最后三个字，趁他愣神的刹那，阮清猛地从他臂弯空隙钻出，一溜烟跑了。
顾临川：……
望着那扇半开的门，他抬手按了按心口。
有时候真的分不清是心动，还是被她气得心脏疼。
……
翌日。
“姐姐！”
一道身影炮弹似的冲过来，撞得阮清一个趔趄。
勒得她白眼都翻出来了，疯狂拍阮昭的背：“松松松松——”
阮昭将脸埋在她颈间猛吸一口，眉头微蹙。
……怎么有股顾临川味儿？
也没太在意的松开怀抱，低头仔细端详怀里的人：“这些天没见，姐姐又漂亮了。”
将腰间的手拿开，阮清推开他半步，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这身看似随意实则精心搭配的着装。
“你肋骨好了？”
【这恢复能力也太逆天了，血条这么厚吗？】
这很难杀啊。
完全无视门廊下那道阴沉的视线和旁边的面瘫，阮昭又黏糊糊地凑近：“姐姐这么关心我啊？”
阮清：……
“……你认为是就是吧。”
鉴于死刑犯临刑前吃顿饱饭的人道主义精神，阮清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
还不停往阮昭碗里夹菜。
浑然不知自己死期将至的阮昭吃得格外香，得意瞥了眼对面沉默的两人。
哼，你们就酸吧。
顾和纪：……并没有。
阮昭吃饭期间，一直絮叨问阮清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按时睡觉，有没有人欺负她，需不需要他帮忙收拾谁。
系统：【交代得这么详细，很像临终遗言啊。】
阮清默默给他盛了第三碗鸡汤。
听不下去的两个男人同时起身离席，连椅子后退的弧度都一样。
阮清又在心里赞叹了一下他俩的默契。
等阮昭吃饱喝足，阮清陪他窝在沙发看电视，任由他抱着自己，听他絮叨最近发生的趣事，纵容着他的撒娇。
生疏模仿着电视剧里的温情戏码，阮清像真的在哄弟弟一样，轻拍着他的背。
恍惚间，想起上辈子那两个同母异父和同父异母的弟弟。
如果关系融洽，是不是也会是这样……亲密无间？
可惜，他们之间并不熟，甚至连名字都记不清，只隐约记得他们的小名。
收回思绪，阮清看了眼时间，指尖轻掐小六壬。
【吉时快到了，收拾收拾上路吧。】
系统震惊：【你来真的？真会算这个？？】
阮清谦虚道：【略懂，略懂。】
不过是从前穷困潦倒时，用来安慰自己的小把戏罢了。
见他们进来，顾临川与纪深同时起身走出会议室。
出去后反手锁上了门。
阮清没打算瞒着阮昭动手，平静地解释完前因后果，以及他必须死掉的理由，等待着他崩溃或反抗。
预想中的场面没有发生。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发出诡异的光，视线黏稠得让阮清有点喘不过气。
“姐姐……要亲手杀了我吗？”
白皙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眸子里所有伪装的天真无辜尽数褪去，只剩病态的痴迷。
“太好了…姐姐……”
他喃喃着，缓缓跪在阮清的脚边，牵起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姐姐，杀了我吧…求你……”
能死在姐姐手里，是他的荣幸。
或者说，他早就期待着阮清这样做。
期盼着用这种方式，将过往那些亏欠与伤害一笔勾销。
看着他的唇贴在指尖，一遍遍啄吻，阮清猛地抽回手——
“啪”一声。
本就泛着红晕的脸立刻浮现出掌印。
“我他妈就知道你是装的！！”
阮清胸口起伏，怒意中夹杂着无力。
【果然病娇没那么好治。】
舌尖舔过破裂的嘴角，阮昭仰起脸，凝望她的模样既虔诚又癫狂：“姐姐……再打重些……”
不打还好，这一打，让他更加失控。
像是渴望更多疼痛的抚慰，他急切抓住阮清的手，重新按回自己的脸。
“是我对不起姐姐，是我罪该万死……”
“求你原谅我……”
“姐姐求你…惩罚我…杀了我……”
尾音因极致的兴奋而发颤，压抑许久的渴望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