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余波、伤痕与新生的萌芽
影涡消散后的黑松林，像被暴风雨洗过的荒原，寂静得只剩下风声。枯萎的树木歪斜地立在龟裂的土地上，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邪气，却已不再刺骨。林默躺在临时搭起的担架上，看着头顶漏下的阳光，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在疼——维持绿光骨头的能量输出几乎抽干了他的体力，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黑寡妇坐在担架旁，用一块干净的布蘸着水，轻轻擦拭他脸上的灰尘。她的动作很轻，像是怕碰碎一件易碎的瓷器，手臂上的伤口已经用绷带包扎好，但渗出的血迹还是染红了绷带。
“还疼吗？”她低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刚才影涡收缩的瞬间，她真以为林默会被那股力量撕碎。
林默摇了摇头，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死不了……就是有点饿。”
黑寡妇愣了一下，随即从背包里掏出一块压缩饼干，掰碎了喂到他嘴边：“慢点吃，还有水。”
饼干的碎屑掉在林默的下巴上，她伸手去擦，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他的皮肤，两人都像被烫到一样缩回了手。周围的护卫队员们识趣地转过身，肩膀却忍不住轻轻抖动——这还是那个对谁都冷着脸的黑寡妇吗？
秦老拄着拐杖走过来，看着这一幕，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他蹲下身，检查了一下林默的状况：“小伙子，这次多亏了你。那绿光骨头是什么来头？竟然能和影涡抗衡。”
“我也不知道。”林默咽下饼干，“好像是邪术师的东西，三百年前留下的。”
“邪术师的东西……”秦老摸着胡须，若有所思，“看来他们当年也不是铁板一块，或许有好人在暗中阻止这场灾难。”他顿了顿，“我们该回安全区了，这里的邪气虽然散了，但留久了对身体不好。”
队伍开始回撤。老马和几个身强力壮的幸存者抬着林默的担架，李疤子则指挥着其他人收拾物资——那些没来得及用的炸药、能量炮的零件，甚至还有从母巢里带出来的几块空间核心矿碎片，都被小心翼翼地收好。
回程的路比来时更慢。每个人都很疲惫，却没人抱怨。被解救的人们自发地走在队伍两侧，用树枝拨开挡路的枯藤，用石头填平地上的裂缝。那个腿伤的老婆婆让孙女搀扶着，手里捧着一个布包，时不时往林默的担架这边看。
“林队长，尝尝这个。”快到安全区时，老婆婆终于鼓起勇气走过来，打开布包——里面是几个烤得焦黄的土豆，还冒着热气，“我偷偷在篝火上烤的，填填肚子。”
林默看着土豆，眼眶有些发热。这些土豆是苏晴刚种下没多久的，老人家肯定是舍不得吃，特意留给他的。他接过一个土豆，掰开一半递给黑寡妇：“一起吃。”
黑寡妇没有拒绝，接过来咬了一口，滚烫的土豆烫得她龇牙咧嘴，却吃得很香。
回到安全区，迎接他们的是震天的欢呼。苏晴带着孩子们在城门口等着，看到林默被抬回来，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林默哥！你没事吧？”
“哭什么，我这不好好的吗？”林默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快去看看赵青，她的能量炮立大功了。”
赵青果然跑了过来，脸上沾着油污，手里还拿着一个能量炮的零件：“林默！我发现空间核心矿能增强能量炮的威力！等我研究研究，下次就算再遇到影涡，我们也不怕了！”
“好，我等着你的新武器。”林默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安全区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平静中。林默在赵回春的调理下渐渐恢复体力，虽然还不能剧烈运动，但已经能下地走路。黑寡妇每天都会来看他，有时带些吃的，有时只是坐在旁边，看着他摆弄那枚已经失去光泽的绿光骨头，一言不发。
秦老带着磐石基地的人开始清理黑松林的余孽。他们在母巢坍塌的废墟下找到了一些黑袍人的尸体，从他们的随身物品里发现了一些加密的笔记，破译后得知，影组织的总部其实在更北方的“废土禁区”，这次黑松林的行动只是他们的一次“小实验”。
“废土禁区……”林默看着地图上那个被标记为“极度危险”的区域，眉头紧锁，“看来他们还会再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秦老喝了一口茶，“我们已经和附近的几个幸存者营地联系过了，准备组成‘荒原联盟’，一旦发现影组织的踪迹，就联手对抗。”他看向林默，“安全区作为这次事件的核心，你愿意当联盟的盟主吗？”
林默愣住了：“我？”
“除了你，没人更合适。”秦老认真地说，“你能团结人心，有勇有谋，还能和变异生物建立信任，这都是我们欠缺的。”
林默看向窗外。广场上，被解救的人们正在开垦新的田地，苏晴带着孩子们在播种；锻造坊里，赵青和小王正在调试新的能量炮，火星溅得老高；城墙边，黑寡妇正在教护卫队员格斗，动作干净利落。
这幅充满生机的画面，是他和所有人一起守护下来的。
“我答应。”林默点头，“但不是盟主，是联盟的一员。我们和其他营地平等合作，共同守护这片土地。”
秦老笑了：“好小子，格局够大。就按你说的办。”
半个月后，林默的身体基本恢复。他第一次走出安全区，去看望那些在战斗中牺牲的人。他们被安葬在黑松林边缘的一片空地上，老马亲手给每个人立了块木牌，上面刻着他们的名字——有些是护卫队员，有些是被解救的幸存者，甚至还有两个磐石基地的觉醒者，在最后对抗影涡时，为了保护空间核心矿，被邪气吞噬了。
林默在墓碑前放下一束野花——这是苏晴特意采来的，说能让逝者安息。他站了很久，心里默默说：“放心吧，我们会守住这里，不会让你们白白牺牲。”
黑寡妇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一把新的软剑——这是赵青用空间核心矿的碎片打造的，剑身上泛着淡淡的蓝光。“赵青说，这把剑能斩断邪气。”她把剑递给林默，“下次遇到影组织，用它。”
林默接过剑，入手微凉，剑身上的蓝光似乎能安抚人心。他看着黑寡妇手臂上已经淡化的疤痕，突然伸手，轻轻碰了一下。
黑寡妇的身体僵了一下，却没有躲开。
“会好起来的。”林默轻声说，“所有的伤痕，都会变成勋章。”
黑寡妇抬头看他，阳光落在她的脸上，左眉骨的疤痕不再狰狞，反而添了几分柔和。她突然笑了，像冰雪初融：“嗯。”
回到安全区时，夕阳正染红天空。广场上燃起了篝火，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盛大。磐石基地的人要回去了，秦老说要把荒原联盟的事告诉更多人；被解救的人们跳起了古老的舞蹈，庆祝新生；赵青和小王放起了烟花——那是用剩余的炸药做的，在夜空中炸开一朵朵绚烂的花。
林默站在城墙上，看着下方的景象，手里握着那把新的软剑。他知道，影组织还在暗处窥伺，废土禁区的威胁从未消失，未来的路依旧充满危险。
但他不再害怕。
因为他不是一个人。
身边有并肩作战的伙伴，身后有需要守护的家园，远方有即将联合的盟友。
新生的萌芽已经破土，即使经历风雨，也终将长成参天大树。
林默握紧软剑，看向北方废土禁区的方向，眼神坚定。
不管影组织什么时候再来，他都准备好了。
这片土地的未来，将由他们亲手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