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废墟、线索与潜藏者
流民营的废墟比林默想象中更惨烈。
被踩烂的帐篷布像破布条一样挂在歪斜的木杆上，篝火堆变成了焦黑的坑洼，散落的骨头上还沾着暗红色的血渍。几只灰黑色的食腐鸟被脚步声惊起，扑棱着翅膀冲向天空，留下几声嘶哑的啼叫。
苏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下意识地将小安的脸按在自己背上。她的嘴唇哆嗦着，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
林默的心情也很沉重。他能想象到这里曾经的景象——或许有几十个人挤在帐篷里，围着篝火分享食物，讨论着明天该去哪里寻找资源。而现在，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废墟。
“小心点，别乱碰东西。”林默低声提醒，握紧了腰间的斧头。这里的血腥味还很浓，说不定有怪物没走。
他率先走进废墟，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营地里的木屋大多被拆毁了，能用的东西散落得到处都是——生锈的铁锅、断裂的木矛、还有一些没吃完的野菜。
“这里有打斗的痕迹。”林默蹲下身，指着地上一道深深的爪痕，“是雾鬃狼的，但不止一种怪物。”
爪痕旁边，还有几个碗口大的蹄印，边缘带着倒刺，显然属于另一种更庞大的生物。
苏晴的脸色更白了：“是……是铁甲野猪！它们喜欢在泥地里打滚，皮糙肉厚，獠牙能轻易戳穿木板。流民营以前也遇到过，但从来没被这么多怪物围攻过……”
林默皱起眉头。雾鬃狼加铁甲野猪，难怪流民营会被攻破。他站起身，继续往前走，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在营地中央那根最粗的木柱上，林默发现了一道刻痕。不是怪物留下的，更像是人为刻上去的——是一个歪歪扭扭的箭头，指向营地东边的方向。
“这是……老疤的记号！”苏晴突然惊呼，“他以前教过我们，遇到危险就用这种箭头标记逃生方向！”
林默精神一振：“你的意思是，老疤可能往东边逃了？”
“很有可能！”苏晴的眼睛亮了起来，“老疤说过，东边那片黑松林里有个天然山洞，是早就选好的避难所！”
有了方向，两人立刻加快了搜索速度。林默在一个翻倒的木箱里找到了半袋麦种，虽然有些受潮，但还能发芽；苏晴则在帐篷残骸里翻出了一把还算完好的铁箭头和几捆弓弦。
“这些能修弓箭。”苏晴将东西小心地收好，眼神里多了几分希望，“如果能找到老疤他们，就有更多人了。”
林默点点头，将麦种塞进背包（那是他从木屋带来的一个破旧帆布包），正准备说话，突然听到一阵极轻微的“窸窣”声。
他猛地转头，看向声音来源——是营地边缘那堆最高的废墟后面。
“谁在那里？”林默低喝一声，举起斧头缓缓靠近。
苏晴也立刻拉开了弓，虽然弓弦松动，但此刻也能起到威慑作用。
废墟后面的声音停了。过了几秒，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探了出来——是一只灰棕色的野兔，嘴里还叼着半根胡萝卜。
林默松了口气，刚想放下斧头，那野兔却突然发出一声惊恐的嘶叫，转身就往废墟深处钻。
不对劲！
林默的警觉瞬间拉满。野兔受惊，要么是被人惊动，要么是……
“小心！”他猛地将苏晴往旁边一拉。
几乎在同时，一道黑影从废墟后面扑了出来，带着腥风直扑苏晴刚才站的位置。
是雾鬃狼！而且看体型，比之前遇到的更壮硕，毛色是更深的灰黑色，眼睛里的猩红几乎要滴出血来。
“吼！”
灰黑巨狼一击落空，愤怒地转身，獠牙闪着寒光锁定了林默。
“苏晴，带小安退后！”林默低吼着冲了上去。他知道这头狼不好对付，必须尽快解决。
巨狼显然比之前遇到的同类更狡猾，它没有贸然进攻，而是围着林默绕起了圈子，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寻找着进攻的机会。
林默不敢大意，将斧头横在胸前，脚步沉稳地移动着，始终与巨狼保持着安全距离。他在等待机会——刚才吸收暗金鳞片怪物能量时觉醒的“鳞甲防御”，或许能派上用场。
“就是现在！”
巨狼突然加速，像一道灰黑色的闪电扑了过来，目标正是林默的喉咙。
林默不退反进，猛地侧身，同时将斧头向上撩去。他算准了巨狼扑跃的轨迹，这一斧正好能劈在它的腹部——那里是狼类最柔软的地方。
但巨狼似乎早有预料，在空中强行扭转身躯，避开了斧头的锋芒，同时用后腿狠狠蹬向林默的胸口。
“砰！”
林默被蹬得连连后退，撞在一根木杆上才稳住身形，胸口一阵剧痛，差点喘不过气来。
好快的速度！
他刚想调整姿势，巨狼已经再次扑来。这一次，它的目标是他的腿——显然是想先废掉他的行动力。
林默瞳孔骤缩，下意识地激活了“鳞甲防御”。
手掌上那淡淡的金色纹路瞬间蔓延至全身，一层几乎看不见的能量鳞甲覆盖在他的皮肤上。
“噗嗤！”
巨狼的利爪拍在林默的腿上，却没能撕开皮肉，反而被能量鳞甲弹开，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巨狼愣住了，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利爪会失效。
就是这个间隙！
林默强忍胸口的剧痛，双手紧握斧头，猛地向前劈出。
“咔嚓！”
锋利的斧刃精准地劈在巨狼的脖颈上，墨绿色的血液喷涌而出。巨狼发出一声短促的哀鸣，庞大的身躯重重摔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林默拄着斧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刚才那几下交手，几乎耗尽了他的力气。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腿，虽然能量鳞甲已经消失，但皮肤完好无损，只有一点淡淡的红印。
“这技能……真管用。”他心有余悸地喃喃道。
“林默，你没事吧？”苏晴急忙跑过来，脸上满是担忧。
“没事。”林默摆摆手，看向那堆废墟，“刚才野兔钻进去了，说不定里面有什么东西。”
他走到废墟前，用斧头劈开那些倒塌的木板和帆布。废墟后面果然有个洞，不大，只能容一个人勉强钻进去。
“里面有动静。”林默侧耳听了听，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
他示意苏晴警戒，自己则弯腰钻进了洞里。
洞里很暗，弥漫着一股霉味。林默适应了几秒，才看清里面的景象——角落里缩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破烂的皮甲，脸上有一道从额头延伸到下巴的疤痕，正是苏晴提到的老疤。他的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是断了，嘴角还挂着血迹，脸色苍白得像纸。
“老疤首领！”林默低呼一声，走了过去。
老疤猛地抬头，眼里满是警惕，看到林默身上没有武器（斧头被他放在了洞外），才稍微放松了一些，但声音依旧沙哑：“你是……”
“我叫林默，是苏晴带我们来的。”林默简单解释了几句，“外面安全了，你能走吗？”
老疤这才注意到洞外的苏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小苏……你还活着……”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因为牵动了伤口，疼得闷哼一声。
“我来帮你。”林默伸手想去扶他。
“别碰我！”老疤突然厉声喝道，眼神里的警惕又提了起来，“你们……是不是和那些怪物一伙的？”
林默愣住了：“什么意思？”
老疤死死盯着他：“流民营被攻破得太蹊跷了！雾鬃狼和铁甲野猪从来不会联手，它们像是被人指挥着一样！而且……”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我在逃跑的时候，看到一个穿黑斗篷的人，站在山坡上看着我们被怪物追杀，他手里拿着一根……会发光的骨头！”
发光的骨头？
林默心里咯噔一下。这听起来不像是自然现象。
“我们不是。”林默认真地说，“我和苏晴只是想找到幸存者，重建营地。如果你不信，可以跟我们走，看看就知道了。”
老疤盯着他看了半天，似乎在判断他说的是不是实话。过了许久，他才缓缓点了点头：“好……我跟你们走。但如果你们敢耍花样，我就算是死，也会拉你们垫背！”
林默没有在意他的威胁，扶着他慢慢钻出了洞。
苏晴看到老疤，眼圈瞬间红了：“首领……”
“别说了，先离开这里。”老疤摆了摆手，目光扫过林默，“你的营地在哪里？安全吗？”
“在西边的荒野，是一间木屋，暂时还算安全。”林默说。
老疤点点头：“那方向不错，远离黑松林，铁甲野猪不喜欢开阔地。”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但你们要小心，那个穿黑斗篷的人，他可能还在附近。”
林默心里一凛。老疤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测——这次袭击确实有问题。
“我们先回去再说。”林默扶着老疤，苏晴背着小安跟在后面，四人朝着木屋的方向走去。
路上，老疤断断续续地讲述了流民营被攻破的经过。和苏晴说的差不多，但他提到了一个细节：在袭击发生前，曾有一个陌生人来过流民营，想交换一些药品，但因为价格没谈拢，骂骂咧咧地走了。那人……就穿着一件黑斗篷。
“他还问了我们营地的防御布置，我当时没在意……”老疤的声音里充满了悔恨。
林默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如果老疤说的是真的，那这个穿黑斗篷的人，很可能就是幕后黑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为了报复？还是有更大的阴谋？
就在这时，走在最前面的林默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的目光落在前方不远处的一棵歪脖子树上。
树干上，插着一根骨头。
一根泛着淡淡绿光的骨头。
和老疤描述的一模一样。
林默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那个穿黑斗篷的人，果然在附近！
他猛地抬头，看向四周。
空无一人。
只有风吹过荒野的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是谁在盯着他们？这个穿黑斗篷的人，到底想做什么？他放在那根骨头，是警告，还是某种信号？
林默握紧了斧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他知道，这次流民营之行，他们不仅找到了幸存者，还触碰到了一个危险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很可能会给他们那个刚刚起步的小营地，带来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