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刚才那番插科打诨、推我“送死”的表演,根本不是在针对我。这是一场精心策划、针对老杨的试探!光源,核心是光源,在这绝对黑暗里,谁掌控了光源,谁就扼住了所有人的咽喉。老杨之前抢走手机,此刻若是由我先下坑探查,必然要向他要回照明工具——这等同于是逼他交出暂时控制权,而五哥,正是用这种看似荒诞的“推我入坑”,不动声色地将老杨逼到了必须表态的境地!
老杨的反应,果然没有“辜负”这份试探,他选择了先发制人。不过……这结果对我们而言倒也不算坏事。我心中冷笑,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五哥巨大的背包。这家伙……向来是个心思缜密的主儿,我敢拿命打赌,他背包里肯定藏着至少一套备用照明工具。五哥这种人精,怎么可能不留一手?他只是故意藏着掖着,不到万不得已的绝境,绝不肯拿出来罢了。
我不动声色地转过头,既然五哥想演,那我就陪你演下去。
眼见老杨的身影在坑底晃动,小心翼翼地朝着帐篷方向移动。我也不再犹豫,纵身一跃跳了下去。双脚陷入松软的沙粒,竟比坑上碎石路舒服太多。
坑底散落着不少杂物——扳手、撬棍,甚至还有几个瘪掉的空水瓶,但我们此刻的目标无比明确,我脚下发力,三步并作两步,迅速追上前方那个佝偻背影。
终于到了帐篷跟前,我和老杨几乎是同时停下了脚步。我闭上眼,深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除了洞穴里无处不在的汽油味,倒也没有别的味道。
悬着的心稍稍落回半分。只要没有腐烂的尸体……只要不是那种能瞬间把人熏晕、昭示着死亡真相的恶臭……哪怕里面藏着再古怪的东西,此刻的我,也都能硬着头皮接受。毕竟,帐篷口敞开,我们近在咫尺,若真有什么味道,早就该闻到了。
我朝老杨递过去一个眼神,同时双手抬起,做了一个“拉开”的手势。老杨心领神会,那只握着手机的手立刻前伸,光束如同探照灯般,照入左侧帐篷里,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猛地抓住帐篷的拉链边缘。
我双膝微曲,重心下沉,双后猛地探出,视线瞬间看向帐篷内部。
帐篷内部空间比预想中的大上不少,借着光亮,我清晰看到地面整齐铺着四个厚实的防潮垫,边缘磨损严重,显然被频繁使用。防潮垫旁边,三条鼓鼓囊囊的睡袋胡乱地卷在一起,堆在角落。
空的?一股巨大的失落感涌上心头。老杨按捺不住,将头凑近缝隙,光束在帐篷内更加放肆的扫荡。
“进去!”我话音未落,已经矮身一蹿,整个人般钻进帐篷里。我挨个把防潮垫和睡袋抖了抖,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我抓起最后一条睡袋狠狠一抖时——一张皱巴巴,边缘卷曲的黄色的便签纸,从睡袋里滑落,掉在了我脚边的防潮垫上。
我弯腰将其捡起,老杨的光束紧随而至,惨白的光线下——上面只有一行用蓝色圆珠笔写下、歪歪扭扭的潦草字迹:Nr.3 hans。
“hans……”读书那会,虽然我的英语学得一塌糊涂,但这‘hans’我还是认得的,明显是人名汉斯的意思。它突兀地出现在便签上,这绝不是配合。难道这睡袋的主人,是一个叫汉斯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