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京郊赏叶归来,已过了半月。
栖霞山那如火如荼的枫叶美景和其间萌动的情愫,仿佛还在昨日。
乔府内,乔兰菁正与母亲苏清韵商量着番麦在京郊皇庄试种的进展,以及自己婚事的些许细节。
萧景珩那边已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靖王府更是多次派人前来商议,态度极为郑重。
就在这时,管家来报,说是官媒的人来了。
苏清韵与乔兰菁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诧异。
乔家适龄的女儿,要么已出嫁,要么已定亲,要么年纪尚小,官媒此时上门所为何事?
来到前厅,只见一位穿着体面的官媒婆正与乔仲远寒暄。见到苏清韵母女,官媒婆立刻笑着起身行礼:“给乔夫人、乔博士请安。”
“嬷嬷不必多礼,”苏清韵示意她坐下,“不知嬷嬷今日前来,是为何事?”
官媒婆脸上堆着笑,语气客气却带着职业性的直接:“乔夫人,老身今日冒昧前来,是为了贵府小姐山慧姑娘的婚事。山慧姑娘眼看着就要到年纪了,这般品貌才情,若是被不知根底的人家胡乱牵了线,岂不是可惜?老身手里倒是有几户不错的人家,家世清白,子弟上进,不知夫人和老爷可有意相看相看?”
乔仲远与苏清韵闻言,皆是一愣。他们确实还没顾得上侄女的婚事,没想到官媒动作如此之快。
乔山慧性子沉静,他们原想多留她些时日,仔细寻个妥帖人家,但官媒上门,也意味着侄女确实到了议亲的年纪。
后宅,乔山慧正在作画,听到青黛打听来的消息,执笔的手微微一顿,一滴墨汁险些滴落在宣纸上。
她放下笔,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她知道这一天总会来,却没想到如此突然。
几乎是同一时间,王允之也通过家中渠道得知了官媒前往乔府的消息。他心中猛地一紧,再也坐不住了。他立刻起身,直奔父亲的书房。
“父亲,母亲!”王允之难得失了平日的从容,语气急切,“儿子心仪乔家大小姐山慧姑娘已久,恳请父亲母亲即刻遣媒人上门提亲!”
王祭酒与夫人对视一眼,并未感到太多意外。
儿子近来与乔家大小姐书信往来频繁,他们早有耳闻。
王祭酒捋须沉吟:“乔家门风清正,山慧姑娘才德兼备,确是良配。只是……此事你可确定?婚姻大事,非同儿戏。”
“儿子万分确定!”王允之神色郑重,目光坚定,“山慧姑娘沉静娴雅,灵秀聪慧,与儿子志趣相投。若非真心求娶,绝不敢劳烦父母!”
见儿子如此态度,王祭酒点了点头:“既如此,我与你母亲便为你走这一遭。乔家如今圣眷正浓,能与乔家结亲,亦是美事。”
他们王家虽清贵,但并非迂腐之家,乐见儿子寻得知心人。
得到父母首肯,王允之心中大石落地,但那股想要立刻见到乔山慧的冲动却难以抑制。
他想了想,提笔写了一封短笺,命心腹小厮立刻送往乔府,务必亲自交到乔山慧小姐手中。
乔山慧正心绪不宁,忽听青黛来报,说王公子派人送了信来。
她心中一动,接过那封还带着墨香的信笺,展开一看,只有寥寥数语,却字字清晰:
“山慧小姐惠鉴:闻官媒至府,心甚惶然。允之心慕小姐,唯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已禀明父母,不日便将登门求娶。仓促相告,唐突之处,万望海涵。静候佳音。 允之 顿首”
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最直白的表明心迹与最郑重的承诺。
乔山慧看着那熟悉的清隽字迹,仿佛能看到王允之写下这些字时紧张而认真的模样。
她握着信笺,指尖微微发颤,脸颊却不受控制地泛起红晕,心中那点因官媒带来的惶然不安,瞬间被一种巨大的安心与甜蜜所取代。
她走到窗边,看着庭院中依旧翠绿的竹影,脑海中浮现出与他赏叶、与他书信往来的点点滴滴。
他的君子之风,他的博学多才,他的体贴入微……点点滴滴,汇聚成清晰的答案。
她转身,对侍立一旁的青黛轻声吩咐:“去前厅禀告二叔二婶,若……若王府遣媒人来,便说我……无异议。”
青黛闻言,眼睛一亮,立刻笑着应道:“是,小姐!奴婢这就去!”
消息传到前厅时,乔仲远与苏清韵刚送走那位还在极力推荐手中“优质资源”的官媒婆。
听到侄女的回复,两人相视一笑,心中已然明了。
苏清韵笑道:“看来,咱们慧儿的缘分,早已天定了。”
乔仲远抚须点头:“王家家风清正,允之那孩子也是个踏实可靠的。如此甚好,甚好!”
不过半日功夫,王祭酒夫妇便亲自带着厚礼和官媒,郑重地登上了乔府的大门。
两家本就是世交,如今更是亲上加亲,相谈甚欢。
王允之与乔山慧的婚事,便在这样一种水到渠成的氛围中,正式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