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戈也明白了韩信的意思：“你是说，利用蒙毅的谨慎，出其不意？”
“正是！”
韩信兴奋地走到地图前，“蒙毅定以为我们会休整几日，待恢复士气再战。若我们明日就倾全力出击，必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但具体该如何部署？”赵戈再次问道。
韩信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我们可以这样...”
他详细解释计谋，赵戈忽然打断他：“我还有一个担心。蒙毅既然善于利用我们内部的矛盾，会不会已经预料到我们会暂时团结？他的真正杀招，可能就隐藏在我们自以为团结的时候。”
这番话让帐内陷入沉默。韩信的眉头紧锁，显然在认真思考这种可能性。
“将军说得对，”良久，韩信才缓缓开口
“蒙毅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他总能想到我们前面。我们今天想到的，他可能昨天就已经想到了。”
英布听得头大：“那这仗还怎么打？我们想什么他都知道！”
韩信却笑了：“也不尽然。正是因为蒙毅善于预判，我们才可以利用这一点。比如，我们可以故意让他‘预判’到我们的行动，然后在这个预判的基础上，再设一个圈套。”
赵戈点头：“就像下棋，有时故意露出破绽，反而能引诱对手入彀。”
“正是！”
韩信道，“我有个新的想法...”
三人一直商议到深夜，最终制定了一个大胆而精妙的计划。
这个计划既考虑了眼前的战局，又预判了蒙毅可能的反应，甚至还为破秦后的权力格局埋下了伏笔。
韩信和英布离开后，赵戈独自站在帐外，望着满天星斗，思绪万千。
翌日清晨，巨鹿统帅府内，项羽端坐主位，身姿笔挺如松，双眸扫视厅内众人时，隐隐流露出威严。
他今日特意身着金线绣边的玄色战袍，腰佩太阿剑，仿佛已不是联军统帅，而是真正的君王。
“蒙毅狡诈，必生骄心。”
项羽声音洪亮，每个字都带上位者姿态，“诸位有何破敌良策，尽可道来。”
他的目光首先投向刘邦。沛公低垂着眼睑，手中把玩着一块白玉玦，仿佛对当前局势漠不关心。
张耳、卢绾等谋士见主公如此，也都沉默不语。
项羽眉头微皱，目露不悦。转而看向赵戈：“赵王可有良策？”
赵戈将刚才的一幕尽收眼底，心中警铃大作。
刘邦的沉默不是屈服，而是积蓄；项羽的威严不是成熟，而是傲慢。
这种微妙的平衡一旦打破，联军必将从内部瓦解。
他起身行礼，声音平稳：“项将军，昨日与韩信将军商议，确有一计。”
“哦？”
项羽身体微微前倾，那姿态仿佛君王听取臣子奏报，“说来听听。”
赵戈强压下心中的不适，走到厅中地图前：“蒙毅用兵，善于谋定而后动。他每走一步，必已想好后三步。我们以往总是被动应对，这才屡屡中计。”
“所以？”项羽挑眉。
“这一次，我们要在他定计之前就打破他的节奏。”
赵戈手指点在地图上秦军大营的位置，“蒙毅料定我们新败之后必会固守，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主动出击。”
厅内一阵骚动。项庄忍不住道：“赵王，我军新败，士气不振，此时出击是否太过冒险？”
韩信此时起身接话：“正是因为我军新败，蒙毅才料不到我们会主动出击。用兵之道，出其不意最为关键。”
他走到赵戈身边，详细解释：“我们可以兵分三路：一路佯攻城南苏角部队，一路绕道袭击秦军粮道，主力则埋伏在蒙毅可能救援的路上。”
项羽沉吟片刻：“蒙毅多谋，岂会轻易中计？”
“所以他不会中计。”
韩信语出惊人，“我们就是要让他识破这个计策。”
众人皆露疑惑之色。刘邦也抬起头，眼中闪着好奇的光芒。
韩信继续道：“蒙毅识破我军分兵之计后，必会以为我军内部不和，指挥混乱。这时，他定会全力出击，企图一举歼灭我军主力。而我们...”
他手指重重一点：“真正的主力其实一直在城中养精蓄锐。待蒙毅全军出击，城池空虚之时，直取他的大本营！”
厅内一时寂静，随即爆发出热烈议论。这个计划太大胆，也太冒险。
项羽目光炯炯地看着韩信：“若蒙毅不全力出击呢？”
“他一定会。”
韩信自信满满，“因为我们会给他一个不得不出击的理由。”
“什么理由？”
韩信与赵戈交换了一个眼神，赵戈接口道：“这个理由就是——项将军您亲自率领主力出击，但不幸中伏被困。”
项羽勃然变色：“你要我当诱饵？”
“非是诱饵，而是决胜的关键。”
赵戈坦然迎上项羽的目光，“唯有项将军亲自出马，蒙毅才会相信我军是真的倾巢而出。也唯有项将军的威名，才能让蒙毅不得不全力应对。”
项羽沉默不语，目光闪烁。
显然，这个提议既让他心动，又让他恼怒。心动的是自己在蒙毅心中的分量，恼怒的是要冒险充当诱饵。
这时，刘邦突然轻笑一声：“项将军勇武，天下无双。蒙毅闻项将军亲征，必会全力以赴。此计...甚妙。”
这话表面是赞美，实则暗藏机锋。赵戈敏锐地注意到，项羽眼中露出怒意。项羽最讨厌被人算计，哪怕是潜在的算计。
果然，项羽冷哼一声：“我项羽纵横天下，靠的是真刀真枪，不是阴谋诡计！”
气氛陡然紧张。刘邦面色不变，但手中的玉玦握得更紧。张耳、卢绾等人面露忧色，显然担心联军内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