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身影如同被飓风彻底折断翅膀的飞鸟,从剑光湮灭的核心处无力地倒飞而出,泼洒的热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凄艳而短暂的弧线,诉说着败北的残酷。
是李洛霜。
她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重重砸落在冰冷坚硬的暗金平台之上,发出一声令人心颤的闷响,又失控地翻滚了数圈,带起一溜刺目的血痕,才勉强停下,正好落在一直沉默观战的凌凡脚边不远处。
“咳——”她猛地咳出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片的殷红鲜血,瞬间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晕开一片触目惊心的红。手中的赤律剑发出低微如呜咽般的哀鸣,剑身原本流淌的冰蓝光华肉眼可见地急剧黯淡,几近熄灭。
她强撑着单膝跪地,将长剑死死抵住地面,依靠这最后的支点,才没有让彻底脱力的身躯瘫软下去。
她倔强地抬起头,染血的面庞上,那双曾锐利如冰棱的眼眸,此刻死死望向那道依旧静立原地、白瞳空洞、气息不曾有半分涟漪与紊乱的“姐姐”虚影,眼中第一次无法抑制地涌上了近乎绝望的无力感,以及一丝对力量层次绝对差距的茫然。
快,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快!而且远不止是速度的碾压。
在刚才那超越常人感知极限的短暂交锋中,她清晰地感知到,“李洛雪”体内所蕴含、所驱动的规则之力,不仅在“量”上形成了令人绝望的鸿沟,其“质”的凝练程度与所触及的规则本质层次,更是达到了一个她目前望尘莫及的恐怖高度。
那不再是简单的规则碎片运用或附着,而是近乎形成了完整的、浑然一体的内在规则领域,在她那双剑之间如臂指使、自如流转,自己拼尽全力所施展的“浮光掠影”,在对方同样招式却蕴含更高维规则力量的降维打击下,脆弱得如同阳光下的冰雪,一触即溃,毫无招架之力。
这根本……是两种维度、两种次元层面的较量。
漫天交错、令人目眩神迷的剑光残影,如同被宇宙真空无情吞没的微弱星火,骤然间彻底熄灭、消散,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那道身姿挺拔、手持双剑的虚影,在破碎的光影碎片中重新凝实,依旧静立在原地,仿佛亘古以来便未曾移动分毫。
空洞的白瞳漠然地扫过单膝跪地、气息萎靡如风中残烛的李洛霜,以及她身后那些虽满心不甘与愤怒、却已彻底失去战斗能力的同伴。
绝对的碾压,带来的是深入骨髓的冰冷与死寂。
紧接着,在李洛霜等人震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李洛雪的身影,竟缓缓脱离地心引力般虚浮而起,离地三尺,优雅而冰冷地悬停于半空之中。
她周身那原本就冰冷彻骨的规则威压,在这一刻如同无形的潮水般弥漫开来,实质般的压力甚至让脚下坚固无比的暗金平台都发出了细微而持续、仿佛不堪重负的哀鸣。
她右手平稳地抬起,将其中一把赤律剑高举过头顶。剑尖所指,并非下方任何一人,而是她头顶上方那片虚无缥缈、仿佛空无一物的空间。
没有毁天灭地的骇人气势疯狂积蓄,只有一种极致的、令人灵魂本能战栗的“凝聚”过程,悄无声息地进行着,仿佛将一片浩瀚星河的重量与光芒,强行压缩、凝练于那一点寒芒之上。
随后,她对着下方李洛霜几人的方向,将那高举的、承载着未知恐怖力量的赤律剑,轻轻挥落。
动作轻柔得如同掸落肩头不存在的尘埃,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源于绝对力量的从容。
但就是这看似随意、甚至带着一丝优雅的一挥——
“嗤啦——”
一声仿佛整个苍穹布帛都被强行撕裂的、令人头皮发麻、灵魂震颤的裂帛巨响,悍然炸裂在每一个人的感知深处。
在李洛雪头顶上方,那原本空无一物的空间,竟被这一剑硬生生地斩开了一道巨大、狰狞、边缘不断扭曲、流淌着混沌能量乱流的恐怖空间裂缝。
裂缝内部,并非人们想象中的漆黑虚无,而是涌动、沸腾、压缩着无比璀璨、纯粹到令人不敢直视的亿万道毁灭性光芒,那光芒绚烂如超新星爆发瞬间的极致辉煌,美丽得惊心动魄,却又无时无刻不散发着让万物归墟、让法则崩坏的恐怖气息,仿佛其中压缩着宇宙诞生之初的全部狂暴能量与终结之时的绝对寂灭意志。
随着裂缝的急速扩张、蔓延,一个冰冷、毫无情感起伏,却又如同至高神谕般清晰无比、直接烙印在灵魂层面的声音,从悬浮于空的李洛雪口中吐出,宣判着最终的结局:
“星雨落。”
话音落下的瞬间,裂缝中那浩瀚无边、狂暴肆虐的各色毁灭光芒,仿佛终于找到了倾泻的出口,化作一道湮灭一切物质与能量的毁灭洪流,如同九天银河彻底决堤,又如同亿万颗燃烧的末日星辰被某种至高意志同时掷向人间,朝着平台上渺小如尘的众人,铺天盖地、无可阻挡、带着净化一切的绝对意志,倾泻而下。
光芒尚未真正及体,那浓烈到极致、仿佛连“存在”本身的概念都要被彻底抹除的死亡危机感,已经如同亿万根烧红的冰针刺穿了每个人的灵魂核心,在这无处不在、代表着终极抹杀的“星之洪流”面前,任何形式的躲闪、格挡与防御,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且毫无意义。
“不”马克西姆发出困兽般的、夹杂着痛苦与不甘的咆哮,残破的身躯挣扎着想要再度挺立,哪怕只能为同伴多抵挡一瞬。
利亚姆目眦欲裂,徒劳地试图激发那已布满裂痕的徽章最后一丝微弱的能量,指尖因过度用力而颤抖。
韦诺的红色丝线刚刚本能地扬起,试图编织最后一道防线,便在澎湃袭来的毁灭压力下寸寸崩断,化为飞灰。
诺亚的瞳孔被那充斥视野的毁灭性光芒彻底填满,所有的计算模型、逻辑推演在这纯粹的、绝对的“力”的面前轰然崩塌,只剩下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