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瑾行离开后，顾辰风一个人在空旷的会议室里坐了许久。窗外的城市华灯初上，勾勒出冰冷而繁华的轮廓，映在他阴鸷的眼底，却没有一丝暖意。
“清扫”计划。这是他手中最后，也是最危险的一张牌。一旦启动，就意味着再无转圜余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如同蝼蚁般的车流。陆沉渊……这个名字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在他的心脏里，三年未曾拔出，如今更是化脓溃烂，带来钻心的疼痛和屈辱。
他想起三年前，陆沉渊被带上警车时，回头看他的那一眼。没有愤怒，没有咆哮，只有一片死寂的、仿佛看穿一切的冰冷。那一刻，顾辰风就知道，他们之间，早已是不死不休。
本以为三年的牢狱足以磨灭他的棱角，摧毁他的意志。没想到，他不仅爬了出来，还带着更甚从前的锋芒和……那个叫苏晚晴的女人！
想到苏晚晴，顾辰风的眼神更加冰冷。那个看似清纯无害的女人，竟然敢一次次拒绝他，甚至和陆沉渊搅和在一起，成了刺向他的一根软钉子！她的工作室，她的《城市记忆碎片》，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他精心维持的脸上。
他绝不允许！绝不允许任何人挑战他的权威，绝不允许任何事物脱离他的掌控！
他拿起内部电话，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却带着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决绝：“让‘清扫’小组的负责人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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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资本”的临时据点，气氛同样凝重，却是一种蓄势待发的紧绷。
陆沉渊看着“键盘”刚刚破解截获的一段加密通讯碎片，虽然内容残缺，但“清扫”、“物理清除”、“确保彻底”等关键词，足以让他推断出顾辰风的疯狂意图。
“他狗急跳墙了。”阿杰啐了一口，眼神凶狠，“渊哥，怎么办？要不我们先下手为强！”
陆沉渊抬手制止了他，目光沉静地扫过仓库里每一个核心成员的脸。“键盘”、阿杰，还有另外两个负责情报和外围行动的兄弟。这些都是他在底层摸爬滚打时筛选出来，可以托付性命的人。
“顾辰风动用‘清扫’小组，目标很可能是我，还有苏晚晴。”陆沉渊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硬碰硬，我们人手不够，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那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阿杰急了。
“当然不。”陆沉渊走到城市地图前，指尖点在“晴空设计”工作室的位置，“他要动，我们就让他动。但战场，由我们来选。”
他看向“键盘”：“顾氏贸易公司那边，火候差不多了吧？”
“键盘”立刻点头：“官方调查已经深入，做空效果显着，他们至少损失了这个数。”他比了个手势，“资金链岌岌可危。”
“好。”陆沉渊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把我们在顾氏科技那边埋伏的最后一个‘钉子’启动，释放那份关于他们核心产品数据造假的‘证据’。”
“现在？”阿杰有些吃惊，“那是我们准备在关键时刻用的杀手锏！”
“现在就是关键时刻。”陆沉渊语气斩钉截铁，“顾辰风既然想玩大的，我们就陪他玩到底。贸易公司受创，核心科技再曝出丑闻，我看他还有多少资金和精力来搞‘清扫’！我要让他后院起火，自顾不暇！”
这是一招围魏救赵，也是一场豪赌。提前暴露底牌，可能会让之前的布局功亏一篑，但也可能打乱顾辰风的全部计划，逼他回防。
“是！渊哥！”键盘”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回到电脑前开始操作。
陆沉渊又看向阿杰：“你带两个人，24小时暗中保护苏晚晴。记住，是暗中，没有我的命令，除非她遇到生命危险，否则绝不能暴露。”
“明白！”阿杰重重点头。
陆沉渊最后将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暴雨将至，风满楼。
他拿起那个旧手机，找到苏晚晴的号码，编辑了一条短信，却又逐字删除。最终，他只发了四个字：
【近期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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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晴收到这条没头没尾的短信时，正在和周谨以及几位策展团队的核心成员开会，讨论国际巡展的最终方案。她的方案以其独特的人文视角和精巧的创意，赢得了周谨等人的高度认可，几乎已经锁定了合作。
看到陆沉渊的短信，她的心微微一提。他从不轻易说“小心”。是顾辰风又有新动作了吗？
她压下心中的不安，继续专注地参与讨论。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她必须抓住这个机会，让工作室真正站稳脚跟。
会议结束，送走周谨等人，已是深夜。苏晚晴独自回到工作室，准备收拾东西回家。
工作室里只亮着一盏孤灯，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敲打着玻璃，发出细密的声响。她走到窗边，看着被雨幕模糊的街道，一种莫名的孤独和寒意涌上心头。
她知道，陆沉渊一定在某个她看不见的地方，面对着比她凶险十倍的危机。那条简单的短信背后，不知隐藏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她拿出手机，看着那四个字，犹豫了一下，回复道：
【你也是。】
信息发送成功，她却依然站在窗边，没有离开。雨似乎越下越大了。
就在这时，工作室的固定电话突然刺耳地响了起来，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瘆人。
苏晚晴吓了一跳，心脏猛地收缩。这么晚了，谁会打工作室的电话？
她犹豫着，没有立刻去接。电话铃声固执地响着，一声接一声，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最终，她还是走过去，深吸一口气，拿起了听筒。
“喂？”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电话那头，是一片死寂的沉默。只有细微的、仿佛电流通过的杂音。
几秒钟后，就在苏晚晴准备挂断电话时，一个经过明显处理的、冰冷而诡异的电子合成音，缓缓地、一字一顿地传了过来：
“游、戏、开、始、了。”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只剩下忙音。
苏晚晴握着听筒，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窗外的雨声变得清晰而冰冷，一下下敲打在她的心上。
顾辰风的獠牙，已经抵近了喉咙。
暴雨，真的来了。
(第19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