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启明正专注地在自己编写的应用程序上整理已成功建立的空间锚点，分析着下一个目标地点的最佳选址时，屏幕右上方弹出了一条推送通知，来自他关注的一个本地新闻媒体账号。
标题颇为抓人：《突发！高新园区蔚蓝科技大厦地下停车场发生电动车起火事故》
看到“蔚蓝科技”这个名字，启明微微一愣，移动鼠标点了进去。
新闻内容大致是：今天下午约五时三十分，位于高新园区的蔚蓝科技大厦负二层停车场内，一辆停放在角落的星环m7纯电动轿车发生自燃，现场浓烟弥漫。消防部门接警后迅速赶到，及时扑灭火势，事故未造成人员伤亡，具体起火原因正在调查中。
他眉头微蹙，继续点开了新闻下方的评论区。
评论区里一如既往地热闹：
● “好家伙，蔚蓝科技这两天是犯太岁了吗？前有持刀歹徒，后有电车自燃。”
● “（吃瓜表情）路过，插眼，等一个调查结果。”
● “电车就是个笑话！全是移动的棺材盒，谁买谁后悔！”
● “@星环汽车官方，出来走两步？这才上市多久的m7就搞这出？”
● “也不一定是车的问题吧？说不定是充电桩或者线路问题？等官方通报。”
启明看完新闻和评论，思索了一下，拿起手机，点开了一个名为「摸鱼互助会」的群聊。
这个群里没有领导，都是些平时关系不错的同事，专门用来闲聊八卦和约饭吐槽。
果然，群里正在热火朝天地讨论这事儿。
……
Echo：“我靠你们看到新闻没？咱们楼下停车场着火了！”
摸鱼の哲学家：“看到了！听说烧的还是苏总那辆新买的星环m7！”
需求404：“真的假的？苏总今天脸黑得跟锅底一样，原来是因为这个……”
Echo：“啧啧，星环最近真是流年不利，前几天才因为智驾问题上热搜，这又来自燃。”
……
启明没有在群里发言，他将手机放回桌上，身体向后靠在椅背里，陷入了沉思。
星环m7，他没记错的话，这辆车价格不便宜。
虽然说电车在某些极端情况下确实有起火的风险，但一辆价值不菲的新车，好端端地停在地下室自燃……
而且，时间点上太巧了。
赵坤刚被裁，苏总的车就起火了。
放在往常，启明可能不会多想，但现在他已经清楚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异能，思考问题时，就不得不将一些超常规的可能性考虑进去。
万一赵坤也是个异能者呢？
他会不会是为了报复，用异能烧了苏总的车？
异能者……火……
启明突然想起了那天吃早餐时，随手刷到的赵坤那条表演喷火的短视频。
他再次拿起手机，打开那个视频软件，通过历史记录找到了那条视频。
视频里，赵坤的表演僵硬而尴尬，像个初学乍练的杂耍艺人。
他点开赵坤的主页，发现视频数量不多，最早的一条大约是半个多月前发布的。他快速浏览了一遍，内容大同小异，无非是换个背景表演喷火，流量都极其惨淡，点赞评论多是个位数，有些甚至零评论。
他盯着屏幕上赵坤那蹩脚的表演，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截取了赵坤的个人账号主页和今天下午的那条新闻链接，一并打包发给了萝卜，并附上了一段话：
“萝卜哥，打扰了。这人是我前同事，今天下午刚被公司辞退。新闻里起火的那辆星环m7，是我们部门经理的车。时间点和动机都有些巧合，不确定这件事是否涉及异常情况，所以把线索提供给你们，仅供参考。”
发完消息，启明看了看电脑屏幕上那个自己写的应用程序，想了一会儿，还是把它关掉了。
他让自己放松地陷进电脑椅中，思维不由自主地发散开来。
如果说赵坤真的是异能者，而且能力就与火有关，从他发的那些视频来看，他显然是想通过异能来获取些什么——无论是金钱、关注，还是别的什么。
可现实是残酷的，从那一系列视频惨淡的播放量就可见一斑。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自己曾经忽略的点——异能，至少是控火、控水这类看似常规的异能，在一个法制健全、科技发达且社会高度稳定的现代都市里，其实际价值似乎被极大地压缩了。
他不由得代入思考，如果自己突然获得了控火异能，要如何用它来改变人生轨迹？
不，别说改变人生了，似乎连用它稳定牟利都不容易。
在不知道官方异能组织存在的前提下，他首先必须对自己的能力严格保密，这意味着他不能直接贩卖异能本身。
那么，所谓的控火能力，本质上和拥有一件方便的武器似乎没有太大区别——一件在和平社会里很难找到合法用途的武器。
他不可能用它去打劫普通人，对方绝对会报警，然后引来官方力量，结局不是被捕就是被研究。
或许可以去打劫不法分子？
但在一个治安良好的城市里，他一个普通市民，甚至连去哪里寻找不法分子都毫无头绪。
网络上的信息真真假假，谁知道屏幕背后是真正的亡命之徒，还是单纯口嗨的网友？
他能想到最直接的路径，居然也和赵坤一样，是贩卖表演。
但如今的网友见多识广，即便他真的展示出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火焰操控，大概率也会被归为“特效”或“新式魔术”的新乐子，难以掀起波澜。
更何况，这样做本身就伴随着暴露的风险。
当然，或许还有别的思路，比如将异能包装成某种高端的、定制化的服务。
但作为一个缺乏人脉和资源的普通人，他根本接触不到那种需要非常规手段的高端需求圈子。
所谓的包装，最终也只能是空中楼阁。
这么看来，倘若赵坤真如自己所想，是一个偶然获得异能、试图借此谋生的普通人，那么他们之间唯一的区别，或许就是运气——自己在卷入异能事件后，幸运地接触到了官方组织，而官方的态度并非强制管控或研究，反而是提供了优厚的报酬和一份相对宽松的工作。
就在这时，卫生间门被拉开的声音打断了启明的思绪。
他抬头，看见小雪裹着浴巾，赤着脚丫从弥漫着水汽的门口走出来，湿漉漉的灰色长发紧贴在她白皙的脸颊和脖颈上，还在往下滴着细小的水珠。
经过这段时间耐心的教导，她对洗澡这件事已经不再抗拒，甚至能够独立完成了。
她正有些苦恼地揉着滴水的发梢，一看到启明，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清澈的眼眸弯成了月牙：
“阿明……吹……头发……”
这声音并非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而是她真真切切地开口说出来的。
虽然发音还带着点生涩的腔调，但嗓音清脆悦耳，像山涧敲击岩石的清泉。
启明看着她，无奈地笑了笑。
他告诉过她很多次，不用每天都洗头。
但小雪似乎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她每天洗澡时，都会顺带把头发也洗得干干净净。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名正言顺地跑来寻找启明帮她吹头发。
她似乎格外迷恋启明手持吹风机，耐心帮她吹干头发时，那温暖的风流拂过发丝和脸颊的舒适与安心感。
看着小雪那写满期待、又带着点故意卖乖的可怜兮兮模样，启明心头那点关于异能与社会价值的沉重思考，忽然间就被冲散了大半。
他摇了摇头，将所有杂念抛开，起身朝她走去。
也是，想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眼下这样，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