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支羊脂玉簪,簪头雕刻着盛放的芍药,花瓣尾还坠下三条细金链子,吊着几颗细小的珍珠,在日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十分精致。
苏奕晴看着锦盒中的玉簪,又看了看儿子,满脸困惑,“儿啊,今儿是你得了榜首,不该是娘给你送礼么?怎的反倒你去买了这物件儿?”
玉瑾兴奋道,“我今日得了八百多两稿费,这可是我前……今生第一次赚的钱,当然要给您买礼物了!”
哎,前世今生第一次用自己钱给老妈买礼物,不容易啊!
苏奕晴眨了眨眼,眨去眼眶里的湿意,笑着说道,“娘很喜欢,谢谢你啊小瑾。”
一旁的豫王妃早已凑了过来,看清玉簪的质地后,不由得吸了口气,酸溜溜地说道:“哎哟,这玉质、这工艺,怕是要花不少银钱吧?还是你家玉瑾孝顺!”
话虽如此,她的目光却一直黏在玉簪上,满脸的羡慕。
玉瑾这小子还真有本事,居然能赚这么多稿费?
哦,稿费是什么?
不管是什么,玉瑾都是个有本事的!
八百两!
这放在寻常人家,怕是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
普通人家十两银子就够一家四口过一年的了。
苏奕晴忍着笑,温声道:“王妃可莫要羡慕我了,萧世子今日也一同去逛街了,想来也给您备了惊喜呢。”
豫王妃一愣,立刻期待地看向玉瑾。
玉瑾摸摸脑袋,“豫王妃,萧世子让我保密呢!”
豫王妃立刻心里像是挠痒痒似的,完全坐不住了,她连忙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笑道:“瞧我这记性,还得回去处理府里的事呢!苏夫人,今日多谢你,改日我再来看你!”说罢,不等苏奕晴挽留,便急匆匆地带着侍从离开了,那模样,分明是迫不及待想回去看儿子的礼物了。
国公府门前热闹了大半日,苏奕晴才带着言玉瑾回了静云轩。
言国公让小厮送来了一套文房四宝——端溪砚台配狼毫笔,连宣纸都是贡品澄心堂纸。
苏奕晴见状,只笑了笑。
自从有了硬纸和硬笔后,这些东西,玉瑾都用不上,也不会用。
下午的时候,国公府的门房又传来通报,这次是苏奕晴的娘家武康伯府派人来了。
只见一队仆役抬着七八个大箱子站在门前,为首的管家捧着拜帖躬身道:“我家伯爷听闻表公子高中榜首,欣喜万分,特备了些薄礼前来道贺,还请大姑奶奶笑纳。”
苏奕晴打开箱子一看,里面既有名贵的绸缎、珍稀的补品,还有一套西域进贡的水晶镇纸,件件都是价值不菲的重礼。
想来这些东西,都是武康伯亲自吩咐的,依着刘氏的性情,必不会给这般的厚礼。
她点点头,也让人回了重礼叫管家带回苏家。
傍晚时分,言墨轩从书院回府,刚进大门就听闻了玉瑾中榜的消息。
管家满脸喜色地禀报,他却只是淡淡“哦”了一声,脱下外袍递给仆从,径直往自己院中走去,半句询问或道贺的话都没有。
……
夜深,苏奕晴在秋月的催促下依依不舍放下看了无数遍的那根羊脂玉簪,洗漱后换了寝衣熄灯上床。
秋月关门退了出去。
阖上眼渐渐睡意袭来的时候,她突地听到了十分轻微的“咔嚓”一声。
她顿时警觉地睁开了双眼,坐起身来厉喝一声,“谁在那?!”
外头静悄悄。
她心头起疑,平常她这么一出声,夏荷必定能听见,直接就杀过来了。
再不济,还有暗卫。
眼下夏荷和暗卫都没出声,那只可能是……
这么一想,她松了一口气,声音放低了一些,“萧煜,是你吗?”
人影已经走到床边,轻轻撩开床幔,“苏苏, 是我。”
苏奕晴抬头,只看到一个轮廓有些熟悉。
她就要下床行礼,下一刻却整个人被扑倒在被褥上,“唔……”
冰凉的唇,内里却是火热的,恨不能把她整个生吞入腹。
苏奕晴用手抵着他,摸到他身上也是冰凉的。
她那一丝抵抗的心思就灭了。
这春寒料峭,他又是从北边回来,这是刚回来就来找她了?
儿子得封世孙那日,她听夏荷说是萧煜进了一趟宫,出宫后就直接领了差事去北方赈灾了。
她的手不由得摸上他的脸,倒是不忘把胡茬刮得干干净净,怪不得嘴里还有一股薄荷的清香。
“你……这是刚回来吗?”好容易等他松开了她的唇,渐渐呼吸放缓,她把他推开,“既回来了就好生歇着,何必跑到我这儿来?”
“嗯。”男人动了动身子,把头埋在她颈窝里。
苏奕晴:……
不是,她和他,没处到这份儿上吧?
“你来干什么?”
男人还是从喉间发出“嗯嗯”两声。
“喂!我问你话呢?”
“嗯……”
苏奕晴无语了:……
再扭头要去推他,发现他已经呼吸沉稳,还打起了轻声的鼾。
苏奕晴:……
方才被他那么直接一推,其实两人是横躺在床上的,半条腿都垂在床边。
她猜测这个男人怕是一路狂奔回来累坏了,心里软了一软,认命地爬起来,给他脱了长靴,又把他两条大长腿用力搬上去。
再想把他往里推,可怎么推都推不动。
她无奈,只好从他的身上悄悄翻过去,扯出他身下的被子,把自己和他都盖盖好。
然而,才刚闭上眼,窗外又传来了轻轻的敲击声。
秦川的声音低低传来,“夫人,王爷半个多月不眠不休一路狂奔,跑死了八匹马,他……腹部受了箭伤,还劳烦夫人多担待些。”
又等了一会儿,外头再也没有声息后,知道秦川已经走了,她深吸一口气,认命地又爬起来。
她点上灯,拿了屋里的简易药箱后,站在床边,看着萧煜那张疲惫熟睡的脸。
很像在现代时,萧山出了任务回来,倒头就睡的模样。
她叹了一口气,指尖轻轻捻住萧煜外袍的下摆,一点一点往上撩。
里衣下是鼓囊的绷带 —— 那绷带早被血浸得发黑,边缘还洇着新鲜的暗红,像是刚止住没多久又被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