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道听完周阳的讲述,原本浑浊的老眼渐渐泛起寒光。
他缓缓放下酒葫芦,枯瘦的手指在石桌上轻轻敲击,每一下都让山洞里的空气为之一颤。
八十年前,华夏大地正值抗战尾声。
张老道自沉睡中醒来,眼见山河破碎,生灵涂炭,他虽并无什么国家观念,却也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
于是乎,在一个暴雨倾盆的夜晚,华夏东海之滨,一位灰袍老道负手而立。
惊涛拍岸,浪高十丈,却在他身前丈许处自动分开,老道一步踏出,足尖轻点海面,竟如履平地。
那一夜,东海怒涛中,一道灰色身影破浪而行,滔天巨浪在他面前温顺如羔羊,狂风暴雨不敢近身,有渔民远远望见,还以为是海神显灵,纷纷跪拜。
三日之后,东瀛京都。
阴阳寮内血流成河,安倍家世代供奉的式神尽数灰飞烟灭,那位踏浪而来的灰袍老道,仅凭一根青竹杖,就将东瀛阴阳道千年传承斩尽杀绝。
最负盛名的大阴阳师,在他手下走不过三招。
那场持续三天三夜的杀戮,至今仍是东瀛修行界不愿提及的噩梦。
安倍晴明留下的传承,在那位灰袍老道的杖下尽数断绝,所谓阴阳师也成了现在霓虹国的故事传说。
“本以为杀到他们断代,总能消停个百八十年...”张老道眼中杀机毕露,“没想到这么快就死灰复燃,还敢来我华夏作乱!”
只见张老道周身突然出现一种莫名的气势,整个山洞都在微微震颤。
那恐怖的威压,竟让已是地阶修为的周阳都感到呼吸困难。
周阳虽然心底震惊不已,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前辈既然有如此通天修为,当年为何不在灭掉阴阳师一脉后,直接去杀了那狗屁天皇?”
张老道沉默片刻:“当年老夫确实打算顺手宰了那个狗屁天皇。”
“就在动身前往时…”老道的声音突然低沉,“天上突然掉下一样东西。”
周阳注意到,张老道说这话时,这个能踏浪东渡、屠尽阴阳师的存在,居然在回忆时隐隐感到一丝忌惮!
张老道眯起眼睛:“那东西出现后,整个天空骤然亮如白昼。”
他缓缓捋须,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一道刺目的强光瞬息而至,热浪排山倒海般袭来。老夫当即抽身急退,瞬息间已至五里开外。”
“饶是如此,仍被那光热余波所伤。被伤处还有一股极其难缠的古怪力量会出现在体内,这股力量在老夫体内足足盘踞了半月之久,才渐渐被内气化解干净。”
“那光热之威,确实不凡。”他语气平静,却字字千钧,“城墙触之即化,护体罡气难挡分毫。凡人竟能造出此等威能之物,倒是让老夫有些意外。”
“后来才听说那玩意叫‘原子弹’,是西洋人搞出来的灭世兵器,一个就能毁掉整座城。”
周阳只觉得头皮发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面前站着的,恐怕是一个超越了人类认知范畴的存在。
能在核爆中存活,这已经不能用“修为高深”来解释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剧烈跳动的心脏。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东瀛阴阳师一脉会被屠戮殆尽,面对这样的存在,任何反抗都是徒劳。
“待老夫伤势痊愈,正欲再赴东瀛时,却听闻那倭寇天皇已然投降。”
洞外一阵山风吹过,带着几分萧索。
张老道摩挲着青竹杖上的纹路,语气中带着几分意兴阑珊:“既然连那狗屁天皇都认输了,老夫再去杀他,反倒显得小家子气。”
张老道缓缓起身,踱步到洞口,望着远处层峦叠嶂的山脉,眼中闪过一丝追忆:“老夫从东瀛后回到华夏,本想继续隐居,却发现这片土地已然换了人间。”
“归来后,老夫走遍大江南北,所见所闻,皆与往昔大不相同。”
他转过身,灰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这个新生的国度,与老夫以往见过的任何王朝都不同。那些当官的,居然自称‘人民公仆’;街头巷尾的百姓,脸上都带着希望的光彩。”
老道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新奇:“最让老夫惊讶的是,他们竟敢喊出‘人民万岁’这样的口号。”
他捋了捋长须,难得露出一丝笑意,“有意思,真有意思。”
老道转身看向周阳,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老夫活了这么多年,历经数朝更迭,却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气象。”
“这样的国家…甚合老夫心意。”
他缓步走回石桌前,青竹杖轻轻点地:“当年沉睡前,曾听闻这个国家也在研制那等毁天灭地的原子弹,如今八十载过去,不知可有所成……”
周阳听完张老道的讲述,大概明白了张老道所经历的是哪段历史,眼中闪过一抹自豪的光芒。
他挺直腰背,郑重地说道:“前辈,您沉睡的这些年间,龙国早已今非昔比。”
“那原子弹不仅造出来了,”周阳的声音铿锵有力,“我们还研制出了氢弹,威力更胜十倍。如今的长剑导弹可射万里之遥,航母战舰巡弋四海。”
张老道闻言,白眉微挑,眼中精光暴涨。他手中的青竹杖不自觉地在地上顿了顿,发出清脆的声响。
“更难得的是,”周阳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难掩的骄傲,“我们不再需要像当年那样孤军奋战。现在的龙国,已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强国,经济总量位居世界前列,科技军事样样不落人后。”
“老夫当年被那劳什子原子弹所伤,一直耿耿于怀。”张老道转身,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如今这华夏大地上竟也有了这等利器,还更胜一筹?妙极!妙极!”
笑声震得洞顶碎石簌簌落下。
老道收住笑声,眼中竟有泪光闪动:“老夫当年所见满目疮痍,如今终见华夏崛起!这可比杀十个天皇更让人痛快!”
张老道大袖一挥,洞中顿时劲风激荡,他仰头饮尽葫芦中酒:“痛快!当浮一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