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头熄灭的瞬间，江临渊的手指还捏着那截焦黑的木杆。火光消失后，洞府里只剩石碑表面微弱的蓝光映在墙上。他没松手，也没抬头。
背包侧袋里的玉牌还在发凉，贴着大腿外侧。实验楼b区负三层的坐标已经记下，但他没动。肩胛处的烧伤一跳一跳地疼，像是有人拿针往骨头缝里扎。
他靠墙坐着，眼睛盯着护罩边缘的符纹。刚才秦无涯留下的玉牌就放在膝上，裂纹里的蓝光时明时暗。
三息之后，地面传来震动。
不是脚步声，是整片土地在颤。护罩边缘的符纸抖了一下，发出轻响。
江临渊立刻站起，抓起破甲锥，退到阵心石碑旁。手指刚搭上碑面，护罩能量读数还没来得及调出，外面亮起了金光。
一道人影站在护罩外，手里举着一枚方形印玺。金光从印面扩散，照得符纹一片通透。
罗天成。
他穿着深灰色夹克，领口别着校徽，脸上没有平时那种温和笑意。眼神很沉，盯着江临渊，又慢慢移向洞府深处。
上官玥的短剑就靠在温养区的架子上，剑柄朝外，“玥”字刻痕泛着微红。
罗天成开口：“副阵眼就在你脚下。”
江临渊没动。
“地脉锁龙阵的七个副阵眼中，你是唯一一个建在正上方的。”罗天成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像砸进地面，“你每天签到的地方，就是阵法核心。”
江临渊喉咙发紧：“你说什么？”
“实验楼地下、图书馆后巷、体育场东看台……这些签到点，都是上古洞天投影。”罗天成抬手，镇龙印金光更盛，“而你的洞府，正好压在‘括苍山洞天’的阵眼节点上。”
江临渊脑子里嗡了一声。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提示：
【签到地点更新：洞府核心区（永久激活）】
他顾不上看，盯着罗天成：“你怎么知道系统的事？”
“我没有系统。”罗天成低头看着印玺，“但我守这个阵快三十年了。每一寸地脉变化，我都清楚。”
他顿了顿：“你母亲当年也来过这里。”
江临渊猛地抬头。
“她不是普通人。”罗天成说，“她是昆仑墟执掌者的后裔。那支香，是她从老家带出来的平安符，也是开启签到系统的钥匙。”
江临渊手指攥紧破甲锥。
“你父亲不知道这些。你母亲也没打算告诉你。”罗天成看着他，“但她留下香，就是希望有一天你能走上这条路。”
江临渊声音发哑：“所以你们早就认识？”
“不止认识。”罗天成抬起眼，“她是我的学生。”
空气静了几秒。
江临渊忽然想起什么：“那你一定也知道这把剑。”
他转身走向温养区，拿起短剑递出去。剑身上的“玥”字还在微微发亮。
罗天成没接剑，只是看着。
“这剑胚，是我亲手封进噬灵阵的。”他说。
江临渊愣住。
“二十年前，你母亲和上官家夫妇一起镇压魔气暴动。”罗天成声音低下去，“他们用玄铁剑胚做锚点，把核心封在旧矿道。后来阵法崩塌，你母亲失踪，上官夫妇死在阵中。”
江临渊握剑的手抖了一下。
“我把你母亲的香交给保安处，让他们每年开学时放进新生包里。”罗天成说，“我知道总有一天，会有人激活它。那个人会是你。”
江临渊盯着他：“你为什么要等？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因为时机不到。”罗天成收回镇龙印，金光渐弱，“十大洞天碎片必须由新一代拼合。老一辈插手太多，只会引来反噬。”
“那你现在来干什么？”江临渊问。
“因为你快碰到底线了。”罗天成直视他，“秦无涯告诉你要避开实验楼地下，是因为那里有人动了副阵眼。但你不该躲。”
“你应该去。”
江临渊皱眉。
“阵眼被动，地脉就会失衡。”罗天成说，“再拖下去，整个校区都会塌。你必须在明天中午前修复它。”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签到者。”罗天成声音冷下来，“只有你能同时连接洞天投影和地脉节点。别人进去，会被阵法当成入侵者绞杀。”
江临渊沉默。
“我还有一件事要说。”罗天成看向短剑，“这把剑不仅能认主，还能唤醒真龙血脉。但它有个条件——持剑人必须流着上官家的血。”
江临渊转头看向温养区。
上官玥不在那里。她昨晚试完剑就回休息区了。
“她父母没死干净。”罗天成忽然说。
江临渊猛地回头。
“他们的意识被封在剑胚夹层里，靠着一丝龙息活着。”罗天成说，“等十大洞天拼合完成，才能打开封印。”
江临渊呼吸变重。
“你现在每签到一次，都在加速封印松动。”罗天成提醒，“但也可能提前唤醒魔神。”
两人对视。
洞府里安静得能听见石碑内部灵流运转的声音。
江临渊终于开口：“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做你自己该做的事。”罗天成后退一步，“继续签到，收集碎片。但别被人牵着走。”
他转身要走。
“等等。”江临渊叫住他，“如果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那我算什么？工具？还是棋子？”
罗天成停下。
“你是选择者。”他说，“系统选你，不是因为你强，而是因为你敢违命。”
他走出两步，忽然停住。
脚下的地面再次震动。
这次更剧烈。
远处传来闷响，像是钢筋断裂的声音。洞府顶部的石块簌簌掉落，护罩边缘的符纸接连爆开火星。
江临渊冲到石碑前查看能量读数。
**实验楼方向，灵压峰值突破警戒线。**
“b区负三层……”他低声说。
罗天成抬头看向林道尽头，脸色变了。
“他们动手了。”他说。
下一秒，一声爆炸撕裂夜空。
火光从树冠间炸开，映得整片操场通红。冲击波推着热风撞上护罩，符纹剧烈闪烁。
江临渊被震得后退两步，手里的破甲锥差点脱手。
罗天成站在原地没动，镇龙印重新亮起金光。
“来不及了。”他说，“地脉室要塌了。”
他转身就走，步伐很快。
江临渊冲到护罩边缘，大声问：“你去哪？”
“我去稳住主阵眼。”罗天成头也不回，“你去实验楼，抢在崩塌前启动副阵眼。”
“怎么启动？”
“用你的血。”罗天成的身影已经走出十米，“滴在阵心石上，然后说‘以江氏之名，承天道契’。”
话音落下，他人已消失在拐角。
江临渊站在原地，手里还握着短剑。
洞府外火光未散，烟尘滚滚升起。系统界面跳出新提示：
【检测到高危灵爆，建议立即撤离】
他没看。
低头看着剑身上的“玥”字。
那字突然闪了一下，变得鲜红，像刚滴落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