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护阵的光壁在三十六息结束的瞬间闪了一下，江临渊立刻察觉灵力波动紊乱。他双手结印未松，掌心发麻，体内的灵力像被抽走了一部分。他知道这道屏障撑不了太久。
上官玥单膝跪地，剑尖点地支撑身体。她的呼吸很浅，手指已经不太听使唤，但没有放开剑柄。
就在这时，天空裂开几道金线。
五道身影从高处落下，踩着符纸滑行而下。为首的是个灰袍老者，腰间挂着一枚青铜令，上面刻着“修真协会”四个字。他们落地后没有看江临渊，也没有理会周云鹤和顾凌风，而是齐齐转身，手中符箓同时亮起。
目标是玄阴子。
七张金纹符纸飞出，在空中燃烧成火蛇，直扑玄阴子面门。他反应极快，九幽离火旗一挥，火焰腾起形成屏障。可那火蛇竟穿透火墙，缠上他的手臂，发出灼烧皮肉的声音。
“你们干什么！”玄阴子怒吼，往后急退两步。
协会会长站在原地，衣袖轻扬，又一张符纸燃起，化作锁链将玄阴子右腿捆住。他用力一扯，玄阴子当场跪倒。
“你不是盟友？”玄阴子咬牙抬头，“我们有协议！”
会长冷笑：“协议只在你能赢的前提下成立。你现在连一个护阵都破不了，还想谈合作？”
这话一出，全场安静了一瞬。
周云鹤站在侧方石堆上，握着血咒刃的手微微收紧。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眼神扫过会长，又落在江临渊身上，像是在重新评估局势。
顾凌风早已退到山顶阴影处，三根毒针收回袖中。他看着协会众人动作整齐划一，显然早有准备，嘴角轻轻抽了一下，随即隐入林中，再无踪影。
江临渊盯着会长的脸。这张脸他见过三次。第一次是在校门口拦住他搜查背包，说是为了防止私藏灵器；第二次是在公告栏贴出战书，盖着蜃影宗的印记，逼他三天内交出签到所得资源；第三次是上周，会长亲自送来一份“调解书”，声称要平息散修与高校之间的冲突。
原来那些都不是命令，而是试探。
上官玥喘了口气，抬眼看向会长：“所以之前拦我们、发战书、逼江临渊应战……全都是演戏？”
会长没回答，只是挥手示意身后执事继续压制玄阴子残部。两名执事上前，一人甩出铁链套住玄阴子脖颈，另一人用镇魂钉刺入其肩胛，封住经脉。
“我不是来帮你的。”会长终于开口，目光转向江临渊，“我是来选边的。”
江临渊喉咙动了动。
他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协会从未真正站队，它一直在等，等谁先显出胜势，就顺势压上去，把利益攥进自己手里。
罗天成这时从山道跑来，脸色发白。他看到会长的动作，脚步一顿，声音压低：“长老，你们和散修联盟不是一直有往来？怎么会……突然动手？”
会长回头看了他一眼：“往来？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他们想借协会名义渗透高校，我想借他们探清系统持有者的底细。现在任务完成了，自然不需要再留着。”
罗天成瞳孔一缩。
他忽然明白过来。第119章那次“协会办事，散修退散”的通告，并非真的要维护秩序，而是为了制造混乱，观察江临渊如何应对压力。第136章那封盖着蜃影印的战书，根本就是协会授意放出的假消息，目的就是逼江临渊暴露更多手段。
这一切，都是局。
“那你现在选了谁？”罗天成问。
会长没有立刻回答。他缓缓走向阵法枢纽，脚踩在焦黑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碎裂声。他低头看着那片由蓝转红的符文，伸手摸了摸表面温度。
“还没定。”他说，“但我倾向于留下活口多的那一方。”
江临渊听得清楚。这不是援助，是押注。
他仍盘坐在地，双手维持结印姿势，不敢松懈。防护阵还在运转，但每一次能量循环都让他更虚弱一分。他知道会长现在不动手，是因为不确定他还能撑多久。一旦阵法崩溃，或者他自己倒下，对方就会立刻翻脸。
上官玥慢慢抬起左手，擦掉嘴角渗出的一丝血迹。她的眼神变了，不再只是警惕敌人，而是开始防备所谓的“援军”。
“你们杀了玄阴子的人，周云鹤会怎么做？”她低声问。
会长笑了下：“他聪明得很，不会在这种时候硬拼。你看他已经退到安全距离了。”
果然，周云鹤站在远处一块巨岩上，没有靠近战场中心。他看着协会执事清理残局，脸上看不出情绪，但握刀的手一直没有放下。
会长转头对江临渊说：“我可以帮你守住这个阵，至少再撑两个周期。条件是你交出西城洞天的坐标。”
江临渊沉默。
他知道这个要求不简单。西城洞天刚解锁，里面可能藏着父母被害的真相，也可能关联着更大的秘密。不能轻易给人。
“不答应？”会长挑眉，“那我撤人，让他们自己打完。”
话音刚落，防护阵又闪了一下。
这一次比刚才更暗，持续时间也更短。
江临渊立刻感觉到体内灵力流失加快。他咬牙，强行稳住经脉中的气流，额头冒出冷汗。
上官玥察觉异常，扭头看他。他的脸色正在变白，嘴唇发干，显然是到了极限。
“你还撑得住吗？”她问。
江临渊摇头：“最多再撑一次衰减。”
会长看着这一幕，轻轻叹了口气：“年轻人，别太倔。有时候活下来，比守住秘密更重要。”
他说完，抬手打出一道金光，射向防护阵边缘。那道光融入光壁，顿时让闪烁停止，亮度回升。
江临渊感到压力减轻了些，但心里反而更沉。
这一招不是帮忙，是测试。会长在确认这个阵是否值得继续投资。
罗天成走到江临渊身边蹲下，低声道：“别信他。协会这些年表面维持平衡，实际上吞了不少小势力的地盘。他们今天能对付玄阴子，明天就能对你下手。”
江临渊点头，没说话。
他知道。他也记得母亲餐馆里常说的话：天上不会掉馅饼，给得越容易的东西，背后要你还的越多。
会长站在枢纽前，忽然弯腰，从裂缝中捡起一小块碎石。石头上有半道符文，是他没见过的样式。
他盯着看了几秒，脸色微变。
“这是……地脉反噬的征兆？”他喃喃。
罗天成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会长没理他，迅速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牌，贴在石头上。玉牌亮起红光，随即熄灭。
“不好。”他站起身，语气第一次有了紧迫感，“这里要塌。”
江临渊心头一紧。
他想起秦无涯夺阵时脚下土地龟裂的样子，想起系统提示的“多重危机预警”。这片地本就不稳，现在又经历多次灵力冲击，恐怕真的撑不住了。
“所有人撤离！”会长下令。
执事们立刻拖着被俘的散修往山外撤。周云鹤也转身就走，毫不迟疑。
会长最后看了江临渊一眼：“阵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关。但劝你一句，留得命在，才能查清真相。”
说完，他纵身跃起，踩着符纸飞离山顶。
罗天成扶着江临渊站起来：“我们得走。”
江临渊摇头：“还不能走。”
“为什么？”
“阵一关，整个枢纽的能量会失控，下面的地火可能直接喷发。”江临渊盯着那片红色符文，“而且……西城洞天的信息还没提取。”
罗天成急了：“可你现在已经撑不住了！”
江临渊没答。他慢慢松开右手结印，从背包里摸出签到卷轴。页面自动翻到西城洞天那一栏，正中央浮现出一行字：
【奖励待领取：噬灵阵残图·其一】
他盯着那行字，手指悬在上方，迟迟没有点击。
上官玥站到他身旁，一只手按在他肩上。
“让我来。”她说。
江临渊转头看她。
她脸色苍白，手臂还在抖，但眼神坚定。
“你守阵，我去拿信息。”她说，“这是我们离真相最近的一次。”
江临渊张嘴想反对。
她已经伸手碰上了卷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