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的手腕还在跳，那道红痕像是活的一样，顺着经脉往上爬了一寸。他没停下，脚步也没慢。走廊的灯忽明忽暗，照得墙上的影子一抖一抖。
上官玥跟在他身后半步，手已经按在剑柄上。她没说话，但呼吸比平时重。
主楼三层，校长室的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一点光，不是电灯，是青白色的，像从地底渗出来的。
江临渊抬手，掌心对准空中。系统界面无声展开，一行字浮现在眼前：
【检测到地火灵精，可激活洞府地脉分支】
他指尖微动，正要确认签到位置，忽然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
整扇窗炸开，寒风卷着碎渣冲进来。办公桌被气浪掀翻，文件飞散。一个人影踏着残框跃入，黑袍猎猎，袖口绣着玄天宗的云雷纹。
太上长老。
他站在房间中央，目光扫过江临渊，又落在上官玥身上，嘴角一扯：“你们来得倒快。”
上官玥一步跨前，剑出鞘三寸，剑气横切。那股掌风被劈偏，擦过江临渊耳侧，打在墙上，水泥崩裂。
办公桌拦腰裂开，木板塌下一半。
江临渊后退半步，背靠墙壁，右手还悬在半空。签到被打断，系统界面一闪而灭。
“你早知道这里有问题。”上官玥盯着太上长老，声音冷，“不然不会亲自来。”
老者冷笑：“这地方本就是禁地。你们这些小辈，连阵眼都认不全，也敢伸手？”
话音未落，墙角暗门猛地弹开。罗天成跌了出来，撞在书架上，发出一声闷响。他扶着边沿站稳，脸色灰白，脖颈处浮起一道暗红色纹路，像烙上去的符印。
他抬头，眼神扫过三人，最后停在太上长老身上。
“你们……找死。”
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压不住的威势。
空气一下子绷紧。
太上长老眯起眼：“罗天成？你还活着？”
“我不该活着？”罗天成喘了口气，抬手抹去嘴角血迹，“二十年前你们封我入墙，以为‘地脉锁龙阵’没人守了？可笑。”
他一步步往前走，脚印在地板上留下湿痕。血从袖口滴下来，砸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啪”声。
江临渊看着他脖子上的印记，忽然明白了什么。那不是伤疤，是阵法核心的标记。和镇龙印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你是守阵人。”他说。
罗天成没看他，只盯着太上长老：“你们想动校长室下的地火灵脉，就得先踏过我的尸首。”
“那就如你所愿。”太上长老抬掌，灵力凝聚成刃，直逼罗天成胸口。
江临渊反应极快，抓起背包就往旁边滚。上官玥剑光再闪，挡下余波，却被震退两步，膝盖微弯。
罗天成抬手结印，脖颈印记亮起红光。地面震动，一道裂缝从他脚下蔓延，直通房间中央。裂缝中泛出赤色微光，像是地底有什么东西睁开了眼。
“别碰那道缝！”罗天成吼。
太上长老却笑了：“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袖中飞出一块玉牌，扔进裂缝。玉牌落地即燃，化作一团幽火，顺着裂痕往下沉。
江临渊心头一紧。系统突然震动。
【警告：地火灵精正在流失，洞府地脉激活失败】
他猛地看向裂缝，那火越烧越深，仿佛要把整个地底点燃。
“你在引火！”他冲罗天成喊，“他会毁了阵！”
“我知道。”罗天成咬牙，“但我不能让他带走玉牌。”
“那就抢回来！”
话没说完，江临渊已经冲了出去。他不管灵力有没有恢复，也不管对方有多强，扑向裂缝边缘，伸手就要抓那团火。
太上长老一掌拍来，劲风扑面。江临渊侧身避让，肩膀还是被扫中，整个人摔在墙边。
上官玥立刻补上，剑锋划出弧线，逼退长老半步。她趁机跃到江临渊身边，拉他起身。
“还能动？”她问。
“能。”他撑着地面站起来，手掌沾了血，不知是谁的。
罗天成站在原地，双手快速结印，嘴里念着听不懂的咒语。他脖子上的印记越来越亮，皮肤开始发烫，冒出细小的裂纹。
“他在用自己的命补阵。”上官玥低声说。
江临渊盯着那道裂缝。火还在往下烧，玉牌已经看不见了。
“必须把火灭了。”他说。
“怎么灭？那是地火引子。”
“我有办法。”他伸手进背包，摸出半截香。母亲求的平安符，烧过一次，不能再点。
但他把它塞进了裂缝边缘。
香碰到火苗的瞬间，熄了。可下一秒，裂缝里的火竟然也开始退缩。
“这是什么？”上官玥皱眉。
“我不知道。”江临渊盯着那截香，“但它挡得住。”
罗天成忽然大喊：“别让它沉到底！地火一旦失控，整个学校都会塌！”
太上长老冷笑：“塌了又如何？只要灵脉归我宗门，重建便是。”
他再次抬手，另一块玉牌出现在掌心。这次是黑色的，表面刻着扭曲的符文。
江临渊认出来了。那是噬灵阵的核心部件之一。上一战玄阴子用过的那种。
“你和散修勾结？”他问。
“散修？不过是我手中棋子。”太上长老将黑玉牌捏碎，粉末洒向空中。
刹那间，房间温度骤降。那些粉末像活过来一样，钻进地缝，追着之前的火往下沉。
江临渊一把推开上官玥：“闪开！”
两人刚退后，裂缝猛然扩张。一股热流喷出，带着硫磺味，直冲天花板。墙面焦黑，油漆剥落。
罗天成踉跄上前，双掌贴地。他脖子上的印记裂开，血顺着脊背流下。但他还在念咒，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听不见。
“他撑不了多久。”上官玥握紧剑。
江临渊看着那道缝，心跳加快。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他脱下卫衣，裹住右手，猛地插进裂缝。
热浪灼皮，他没抽回。左手从背包里掏出一块阵纹碎片——荒山带回来的。他咬破舌尖，将血涂在碎片上，然后用力按进裂缝深处。
碎片嵌入的瞬间，香燃了起来。
不是普通的火，是青色的，安静地烧着，顺着裂缝蔓延。
地底的轰鸣停了。
火光退去。
裂缝缓缓合拢，只留下一条细线。
江临渊抽出右手，整条手臂都是红的，衣服烧焦了一片。
系统界面重新浮现。
【地火灵精已回收】
【洞府地脉分支激活成功】
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罗天成突然倒下。
上官玥冲过去扶住他。老人嘴唇发紫，呼吸微弱。
“阵……没完全稳。”他艰难开口，“还有人在外面……等着接应他。”
太上长老站在窗边，黑袍破损，脸上第一次露出惊色。他盯着那截燃烧的香，眼神变了。
“你用了什么？”他问。
江临渊没回答。他只是把香重新插回背包侧袋，香头朝上。
“滚出这个学校。”他说。
太上长老没动。
江临渊往前走了一步。
“我说，滚。”
老者终于后退，身影一闪，跃出窗外。
房间里安静下来。
罗天成靠在上官玥肩上，眼皮颤动。他脖子上的印记暗了下去，但裂痕还在。
江临渊低头看自己的手。烧伤的地方已经开始结痂，但皮下有一丝热流在游走，像种子埋进了肉里。
他没说话，只是把手放进兜里。
上官玥抬头看他：“接下来怎么办？”
“等。”他说，“等它自己冒头。”
窗外，风刮过空荡的操场。老吴坐在值班室里，手里贴着膏药，抬头看了眼监控屏幕。
画面晃了一下。
他皱眉，凑近。
屏幕上，校长室的方向，地面裂开了一道极细的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