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猫爷含糊的声音响起。
“这玩意儿的灵魂，你要吗？”
韩清踩着教授胸膛的脚停住了。
他抬起头，看向那只把一道灵魂当坐垫的熊猫，有些不解。
“虎哥，你想要？”
话音刚落。
那只懒洋洋的熊猫身体一僵，黑豆似的眼睛里闪过极其不好的回忆。
下一秒，怒火冲天。
“噌！”
它身上的毛瞬间根根倒竖，像个被踩了尾巴的猫，从地上弹了起来。
它不知从哪又摸出一根更粗的翠绿竹条，两只熊掌握着，‘啪’的一声拄在地上。
那双黑豆小眼死死瞪着韩清，气得浑身肥肉乱颤。
“吼个屁的吼！”
它一竹条差点敲在韩清脑门上，眼里满是嫌恶。
“你全家都虎，你全小区都虎。”
它几步窜到韩清面前，用竹条末端顶着韩清的鼻子，唾沫星子喷了他满脸。
“给本大王听好了，小瘪犊子！”
“以后，叫本王猫猫，或者叫猫大王，再不济，叫声猫爷也行，听懂了没！”
它恶狠狠的强调。
“本王最讨厌脑门上画‘王’字的蠢货，又蠢又莽，本王是高贵、优雅、神秘的猫科！懂？”
“再让本王从你嘴里听到一个‘虎’字！”
“信不信我把你牙全打掉，让你跪在地上自己一颗一颗找回来！”
熊猫叉着腰，挺着圆滚滚的肚子，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但这模样，配上它憨态可掬的外形和气急败坏的语气，毫无威慑力。
极致的反差，让在场所有人都看傻了。
安道玄嘴角直抽。
炎龙武皇瞪圆了眼。
就连穆老怀中气息微弱的谢星眠，死寂的银眸里都闪过一丝错愕。
韩清更是满头问号。
这位能一巴掌拍死皇者的存在，怎么为一个称呼就炸毛了？
他下意识问了一句。
“为什么？”
“不准问！”
熊猫更急了，竹条在空中挥舞得呼呼作响。
“本王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看着它真急了，韩清明智的闭上了嘴。
行。
你强，你说了算。
猫爷就猫爷。
见韩清识趣，这位新上任的“猫爷”，才满意的哼了一声，收起竹条。
它重新坐下，还调整了下姿势，让屁股底下的灵魂被压得更服帖。
然后，它张开嘴，对着那道虚幻的灵魂轻轻一吸。
“嘶溜——”
一声轻响。
那道充满怨毒与恐惧的少年灵魂，像一缕青烟，被它吸进嘴里。
猫爷砸吧砸吧嘴，喉结滚动了一下。
片刻后，它给出了一个让所有皇者头皮发麻的评价。
“嗯，嘎嘣脆。”
说完，它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一双黑豆眼又看向了韩清脚下的教授。
眼神不言而喻。
韩清懂了。
他低下头，看着脚下那张因目睹儿子神魂俱灭而呆滞的脸，眼神毫无波澜。
他抬起手。
悬浮的匕首再次发出一声轻鸣。
“咻！”
血光再起。
这一次，甚至没了惨叫。
教授只是睁大着双眼，身体在极致的痛苦中不断抽搐，感受着自己的生命被一片片剥离。
韩清的动作不快。
甚至很慢。
他像一个技艺精湛的屠夫，完美掌控着每一刀的力道和角度。
他要让这个人，在最清醒的状态下，品尝自己儿子承受过的，百倍千倍的痛苦。
终于。
当最后一刀落下，教授的身体已不成形状。
一缕更加怨毒扭曲的灵魂，被韩清的念力从烂肉中硬生生抽了出来。
他屈指一弹。
那道灵魂飘向了早已等得不耐烦的猫爷。
“这个也给你。”
韩清的声音冰冷。
“别这么快弄死，留着，慢慢玩。”
“算你小子识相。”
猫爷满意的点点头，一口将教授的灵魂也吸进去，像嚼糖豆一样在嘴里嚼着。
做完这一切。
韩清终于松开了踩在尸体上的脚。
那股支撑他施展酷刑的冰冷杀意，在仇人神魂俱灭的瞬间，轰然崩塌。
他没有再看那片狼藉，缓缓转过身。
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到穆老怀中，那道气若游丝、白发如雪的身影上时，滔天的戾气瞬间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疲惫和后知后觉的悲伤。
报仇了。
可她……还是这个样子。
他一步一步，走回到穆老身前。
目光落在她那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
看着那头刺目的银发，感受着她随时可能熄灭的生命气息，韩清的心脏又一次被揪紧。
他伸出手，想碰碰她的脸，却又怕自己满身的血腥气，惊扰了她。
手，停在半空。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哽咽。
他报了仇。
那么……那些为了他，连名字都没能留下的英雄呢？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扫过安道玄、秦武、炎龙武皇、剑无名……
扫过每一位从武神城赶来，为他，为她，不惜与整个联盟为敌的同族强者。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
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在死寂的战场上清晰响起。
“当初，在江城之外。”
“为了给我争取一线生机，自爆本源，与敌同归于尽的那十几位前辈……”
韩清的眼眶彻底红了。
他看着众人，一字一句，问出了那个压在他心底最沉重，也最不该被遗忘的问题。
“他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