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演武场上。
青云宗外门演武场，人声鼎沸。
十座玄黑铁木搭建的擂台呈环形分布，每一座都铭刻着加固符文，闪烁着微光。高台之上，数位外门长老正襟危坐，神色肃穆。台下，数以千计的外门弟子簇拥着，喧哗声、议论声汇成一片灼热的气浪。
今日，是外门大比正式开启之日。前十的席位不仅代表着丰厚的修炼资源，更意味着晋升内门的可能，是所有外门弟子鱼跃龙门的契机。
叶辰站在人群边缘，那身洗得发白的杂役服在清一色的青衫外门弟子中，显得格外刺眼，吸引着无数道或好奇、或轻蔑、或讥讽的目光。他垂着眼帘，对周遭的纷扰充耳不闻，只是默默感受着怀中玉瓶里那两枚“蕴气丹”传来的微凉触感，以及体内那丝经过一夜调息、已恢复至巅峰的炼气一层灵力。
高台中央，赵无极一袭云纹白袍，身姿挺拔，面容俊朗却带着一丝淡漠的疏离。他目光随意地扫过下方攒动的人头，偶尔在几个气息明显强出一截的弟子身上停留片刻，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仿佛在欣赏自家圈养的牲口。他的视线，从未在叶辰的方向有片刻停留。
“肃静！”一位执事长老声如洪钟，压下全场喧哗，“外门大比，正式开始！抽签决定对手，擂台之上，胜负各凭手段，但严禁故意伤残、取人性命，违者重处！”
抽签开始。叶辰抽到的是一枚刻着“癸字台，七号”的铁牌。
第一轮，他的对手是一名炼气二层的壮硕弟子，使一柄开山斧，力量刚猛，却失之灵巧。叶辰并未硬拼，凭借系统加持下远超同阶的感知和洗髓后提升的身法，在对方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中寻得一丝破绽，一指点在其手腕穴道上，使其兵器脱手，轻松取胜。
过程干净利落，并未引起太多注意。在众人看来，不过是运气好，碰上个空有蛮力的对手。
第二轮，对手是一名炼气二层巅峰的剑修，剑法凌厉。叶辰依旧以游斗为主，看似险象环生，却总能在毫厘之间避开杀招，最终耗到对方灵力不济，一剑挑飞其长剑，再次胜出。
两场胜利，虽不惊艳，却也让一些原本轻视的目光变得惊疑起来。这个杂役，似乎并非全靠运气。
高台上，一位长老微微颔首：“此子身法灵动，眼力毒辣，以炼气一层连胜两场，倒是有些悟性。”
身旁另一位长老不以为意：“取巧罢了。灵力微薄是硬伤，遇到真正的高手，一招都接不住。”
赵无极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语气平淡：“蝼蚁挣命，总有几分机智。可惜，修仙界，终究靠的是实力。”他身后一名跟班低声笑道：“师兄说的是，下一轮李虎师弟会教他做人的。”
第三轮，叶辰的对手，正是炼气四层巅峰的李虎！
擂台之下，瞬间爆发出远比之前热烈的喧哗。
“是李虎师兄！外门排名前五的高手！”
“那杂役的好运到头了！”
“听说李虎师兄下手极重，上次大比差点废了对手…”
李虎跃上擂台，身材高壮，面容带着一股凶悍之气。他盯着叶辰，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小子，能走到这，算你有点本事。现在自己滚下去，还能少受点皮肉之苦。”
叶辰沉默不语，只是缓缓摆开一个手势。面对炼气四层巅峰，巨大的境界差距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灵力运转到极致，精神高度集中。
“找死！”李虎眼中凶光一闪，不再废话，身形猛地扑出，速度快得惊人！一拳轰出，土黄色的灵力包裹拳头，带起沉闷的破空声，直取叶辰面门——竟是丝毫没有留手！
叶辰瞳孔骤缩，脚下急退，险之又险地避开拳风，那凌厉的气劲刮得他脸颊生疼。
李虎得势不饶人，拳、掌、腿如狂风暴雨般倾泻而下，攻势连绵不绝，灵力雄厚，压得叶辰几乎喘不过气，只能凭借超常的感知和灵活的身法不断闪避、格挡，显得狼狈不堪。
“砰！”一记重拳终于擦中叶辰格挡的手臂，剧痛传来，他整个人踉跄着倒退数步，手臂瞬间麻木。
“不堪一击！”李虎狞笑，攻势更急。他并未动用任何术法，似乎打定主意要用最纯粹的力量碾压、羞辱叶辰。
台下，张远等人哄笑起来：“李师兄，玩够了吧，赶紧废了他！”
高台上，赵无极嘴角那丝弧度似乎加深了一些，悠然品茶。
叶辰咬紧牙关，在密不透风的攻击中苦苦支撑。境界的绝对压制，让他几乎没有还手之力。这样下去，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必须兵行险着！
他眼中厉色一闪，在李虎一记势大力沉的鞭腿扫来时，竟不再完全闪避，而是身体微侧，用肩背硬抗了部分力道！
“嘭！”一声闷响，叶辰喉头一甜，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借着力道向侧后方急退，看似被打得失去平衡。
李虎见状，大笑一声，乘胜追击，身形如猛虎扑食，一拳直捣叶辰空门大开的胸口！这一拳若是打实，足以震碎心脉！
所有围观者都屏住了呼吸，仿佛已看到叶辰重伤倒地的惨状。
高台上，一位长老眉头微皱，似乎想出手干预。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
看似失去平衡的叶辰，眼中猛地爆发出锐利精光！他强忍剧痛，那硬抗一击的右手并指如剑，体内所有灵力毫无保留地疯狂涌出，并非攻击，而是化作一道极其微弱却异常精准的灵力束，瞬间点向李虎腰间某个极其隐秘的窍穴！
那并非致命穴位，甚至不是常见的灵力节点，而是叶辰在系统灌输的《引气诀》深处，偶然看到的一处偏门记载，关于某种炼体功法运行时，一个极易被忽略的微小破绽！
李虎修炼的正是此种炼体功法！他志在必得，全力一击，根本未曾想过一个炼气一层的杂役能看穿甚至攻击到这个位置！
“噗！”
指尖灵力精准命中！
正全力运转功法的李虎，只觉得腰间某处猛地一酸，仿佛高速奔行的洪流被瞬间塞入了一根尖刺，体内奔腾的土黄色灵力骤然一乱，气血险些逆冲！“呃！”他闷哼一声，前冲的凶猛攻势戛然而止，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却致命的凝滞，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虽然只有一瞬！
但对于叶辰来说，这一瞬，足够了！
他强提最后一丝力气，身体如游鱼般滑到李虎侧翼，一记毫无花哨的侧踢，狠狠踹在其膝弯处！
“咔嚓！”一声轻微的骨裂声响起。
“啊——！”李虎惨叫一声，下盘不稳，庞大的身躯轰然跪倒在地！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擂台上这诡异的一幕：气势汹汹的李虎突然僵住，然后被看似强弩之末的叶辰一脚踹跪在地！
叶辰剧烈喘息着，脸色苍白如纸，右臂无力垂下，但他站住了。他没有任何追击，只是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因剧痛和羞愤而面目扭曲的李虎。
执事弟子愣了片刻，才高声宣布：“叶…叶辰胜！”
寂静之后，台下爆发出震天的哗然！
“发生了什么？！”
“李虎师兄怎么了？！”
“那杂役用了什么邪术？！”
高台上，赵无极手中的茶杯微微一滞，眼底那抹淡漠终于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极淡的惊诧和…冰冷的寒意。他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了叶辰身上，如同鹰隼锁定了猎物。
他身后的跟班更是满脸骇然，说不出话。
那位枯槁的刘长老，眼中精光一闪，微微颔首，低声道：“好犀利的眼力，好精准的破招…虽取巧，却也是本事。”
叶辰艰难地走下擂台，无视了所有惊疑、敬畏、嫉妒的目光。他知道，自己赢了，但也彻底暴露了。那一指，绝非普通杂役所能使出。
赵无极的目光，如芒在背。
他回到角落，吞下一枚蕴气丹以恢复几近枯竭的灵力，同时强忍着手臂骨裂和内腑震荡传来的剧痛，默默调息。接下来的对手，只会更强，更狠。
大比的锋芒初露，但暗藏的杀机，却已悄然降临。
（第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