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湖岸边的小镇名为“荷风镇”,因满湖荷花与常年不散的荷香得名。
街道铺着青石板,被湖水浸润得温润,两侧商铺林立。
既有凡人售卖鲜鱼、莲子、湖藕的小摊。
也有修士经营灵材、符箓、舟船的店铺。
往来行人衣着各异,却都带着平和的笑意,透着水泽之地的温润烟火气。
“这小镇倒比千鲸城更显雅致。”
敖烈走在街道上,目光好奇地扫过两侧商铺,指尖无意识划过腰间的玉佩。
那是他用蛟龙鳞甲炼制的护身法器,“你看那湖上的舟船,竟都刻着简易的控水符文,寻常凡人也能操控自如,倒是有趣。”
楚渊颔首,目光却落在湖面。
澄澈的湖水之下,本该均匀流转的水泽灵气,此刻竟隐隐有些紊乱,仿佛被什么东西扰动,只是波动微弱。
若非他『清灵守护』法则对灵气变化极为敏感,几乎察觉不到。
“确实有趣,只是这湖水的灵气,似乎有些不对劲。”
楚渊压低声音,指尖凝出一缕淡青色法则之力,悄悄探入湖中。
灵气触及湖水的瞬间,便感受到一股隐晦的浊秽之气。
与当年裂海玄龟的浊水妖气不同。
这股气息更显阴寒。
如同冰下的暗流,悄悄侵蚀着水泽灵气的纯净。
“嗯?”
敖烈也察觉到异常,蛟龙对水的感知远超常人,他闭上眼,片刻后睁开,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水下有阴寒之气,似乎在污染灵脉支流。这气息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楚渊心中一动,想起东海的魔修与邪修:“莫非又是邪修或魔修作祟?”
两人正低声交谈,前方忽然传来一阵争执声。
只见湖畔灵藕田的外围,几名身着水月宗制式服饰的弟子,正与一位老修士交涉。
为首的女弟子身着淡蓝衣裙,发髻上插着一枚莲子状的发簪,筑基中期修为,神色清冷却难掩焦急。
“李前辈,并非我等不近人情。”
女弟子拱手道,语气坚定:“镜湖灵脉近期异动,核心水域已被宗门划为禁地,您的灵藕田虽在禁地外围,但湖底根系已触及灵脉支流,按宗门新规,需暂时封闭养护,还请前辈谅解。”
被称作李前辈的老修士面色涨红,周身灵力波动紊乱,竟是筑基后期修为。
他经营这片灵藕田三十年,是水月宗特许的外门供奉,灵藕品质极佳,向来是宗门炼丹的重要辅材,如今突然要封闭,怎能不急:“胡说!我这灵藕田从未出过差错,怎么会触及灵脉?定是你们找借口霸占我的灵田!”
“前辈慎言!”
女弟子蹙眉:“灵脉异动关乎全镇安危,宗门已请长老勘测,您的灵藕田下方,灵脉支流已被阴寒之气污染,若不封闭,污染扩散,不仅您的灵藕会枯死,整个荷风镇的水泽灵气都会受影响。”
老修士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他近日确实察觉灵藕长势衰败,心中焦躁,又被湖底散逸的阴寒之气悄悄侵蚀了心智,此刻已是急火攻心:“我看你们是觊觎我这三十年的灵藕底蕴!今日我偏要下湖查看,看你们能奈我何!”
说罢,老修士抬手祭出一柄木桨状的法器,就要朝着灵藕田深处的湖水中冲去。
女弟子见状,连忙挥手祭出一道水幕,拦住老修士的去路,其余水月宗弟子也纷纷结成防御阵型,神色凝重:“前辈三思!禁地之内,擅自闯入者,按宗门规矩处置!”
“楚兄,要管吗?”
敖烈挑眉,指尖已凝聚起一缕水灵力:“这老修士身上,沾着不少那股阴寒之气,心智怕是已受影响。”
楚渊点头,目光沉凝:“水月宗弟子修为不足,拦不住筑基后期的修士。而且这阴寒之气若真扩散,灵脉受损事小,荷风镇的凡人与修士都要遭殃。他既是宗门特许的外门供奉,想必平时规矩,只是被邪气迷了心智。”
话音未落,老修士已催动法器,狠狠砸向水幕。
“嘭”的一声巨响,水幕剧烈晃动,女弟子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老修士趁势突破水幕,就要潜入湖底。
“住手!”
楚渊身形一动,青玄剑出鞘,淡青色的法则之力裹挟着剑光,精准落在老修士的法器上。
“铛”的一声,木桨状法器被剑光震开,老修士踉跄后退,眼中阴鸷更甚:“哪里来的野修士,也敢管水月宗的闲事!”
楚渊缓步上前,『清灵守护』法则悄然运转,淡青色的灵力如细雨般洒落,笼罩住老修士。
老修士浑身一震,眼中的疯狂渐渐褪去几分,迷茫地看着四周:“我……我刚才怎么了?灵藕……我的灵藕……”
“前辈被湖底的阴寒之气侵蚀了心智。”
楚渊轻声道,法则之力持续净化着老修士体内的浊秽:“水月宗弟子阻拦你,是为了保护灵脉,也是为了保住你的灵藕田。若阴寒之气持续扩散,你的灵藕只会彻底枯死。”
敖烈此时已走到灵藕田边,指尖水灵力探入湖底,片刻后沉声道:“灵藕田下方三尺,有一处阴寒漩涡,正顺着灵脉支流扩散,已污染了小半片水域。这漩涡藏得极深,若非顺着灵脉探查,根本发现不了。”
水月宗的女弟子见状,连忙上前对楚渊与敖烈拱手行礼:“多谢二位道友出手相助!我是水月宗内门弟子苏轻晚,奉命驻守灵脉外围。不知二位道友高姓大名?为何会在此地?”
“楚渊,这位是敖烈。”
楚渊回礼:“我们二人自东海而来,游历至此,本打算明日拜访贵宗,恰巧察觉到灵气异常,并非有意插手贵宗事务。”
“楚道友、敖道友客气了。”
苏轻晚眼中满是感激:“镜湖灵脉异动已有月余,宗门执事多次勘测,都未能找到污染源头。二位道友既能察觉阴寒之气,又能净化浊秽,修为定然不凡。不知可否随我返回宗门,面见执事,共商除秽之事?”
楚渊心中一动,正想借机打听当年救常安的水月宗弟子,便顺势应道:“固所愿也。我二人本就有意拜访贵宗,如今恰逢此事,能略尽绵薄之力,也是应当。”
老修士此时已彻底清醒,得知自己险些违反宗门规矩,还差点加速污染扩散,脸上满是愧疚:“多谢楚道友净化邪秽,多谢苏师侄提醒。是我一时心急,被邪气迷了心智,险些酿成大错。”
“前辈知错能改便好。”
苏轻晚道:“后续还请前辈配合宗门,封闭灵藕田,待我们根除阴寒之气,再恢复种植。宗门也会按规矩,补偿您的损失。”
老修士连连应下,自去处理灵藕田的善后事宜。
苏轻晚则引着楚渊与敖烈走向湖边的一艘灵舟。
这灵舟通体由湖木炼制,船身刻满精致的控水符文,比楚渊的飞舟更显轻便,却蕴含着精纯的水泽灵力,显然是水月宗的制式灵舟。
“此乃我宗特制的荷风舟,行驶时可隐匿气息,还能汇聚水泽灵气,二位道友请上船。”
苏轻晚说着,指尖掐诀,灵舟便缓缓驶离岸边,朝着镜湖中心的岛屿而去。
灵舟行于湖面,荷叶拂过船舷,荷香沁人心脾。
楚渊立在船头,望着水下渐渐浓郁的阴寒之气,心中疑窦丛生:这气息既非魔修的血腥气,也非邪修的浊秽气,倒像是某种阴寒属性的上古禁制,或是沉睡的妖物所化,与东海的危机是否有关联?
敖烈走到他身边,低声道:“这阴寒之气很不简单,能潜移默化侵蚀修士心智,还能顺着灵脉流动扩散,比裂海玄龟的妖气更隐蔽、更凶险。水月宗虽是控水名门,但这阴寒之气藏于灵脉深处,若没有外力相助,恐怕难以根除。”
楚渊颔首,目光望向远处湖中心的岛屿。
那便是水月宗的山门所在,岛屿被一层淡蓝色的光幕笼罩,与湖水融为一体,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隐约可见亭台楼阁临水而建,飞檐翘角映在湖面,雅致非凡,透着名门大派的沉稳气度。
“不管这气息来源何处,既已遇上,便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楚渊指尖凝出一缕淡青色法则之力:“正好借此机会,看看水月宗的控水术,或许还能找到当年那位救过我故人的水月宗弟子线索。”
灵舟划破湖面,朝着水月宗山门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