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殿之中焚着极好的安神香,若是放在平时,只进来待上这么一会儿,就会觉得身上放松了不少,但是如今这种情况下,便是再烧上好几炉,也不会让花许颜的心中平静多少。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挪到陈相宜榻前的,等她虚弱的样子映入眼帘才反应过来。
花许颜大概见过陈相宜所有的样子,但独独没见过她这般虚弱的样子,往日那张精致无比的脸此刻却是毫无血色。
她蹲下身子握住了陈相宜的右手,入手亦是一片冰凉,连带着她的心一起凉了下去。
少顷,她抹了一把眼眶中的眼泪,搭在了她的手腕上:“我会让你好起来的。”
只是感知了一番之后,她的面色就变得凝重了几分。
看来那刺客下手没有留情,甚至在武器上还煨了毒,做了双保险就是想要取陈相宜的性命。
只是这种情况她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花许颜把陈相宜的手放回被子里面暗暗思量,但是越想越想不起来,只能甩甩头作罢,如今毒素还在体内,而她的身子如今也虚弱得很,若是不及时根除,陈相宜的小命只怕不保。
不过,想到这里她心中更是奇怪,这毒到底是什么虽然如今还不能确定,但是太医肯定是能发现她中毒的,怎么却一点都没有提到?
花许颜不敢怠慢,直接询问了一旁的贴身宫女:“方才是哪位太医给公主诊治的?另外你还记不记得她中箭的那个箭头在何处?”
在旁边侍候的是宫女笼玉,她也红着一双眼睛,听到花许颜问起,才拍了拍自己的脸回忆道:“奴婢没怎么见过那位太医,像是太医院新来的,至于箭头——”
她说到此处顿了顿,在内殿四处张望了一下,才收回视线开口:“那太医处理的时候就随手放在了一旁,但是如今却寻不到了。”
花许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但她在宫里什么也做不了,思前想后只能去寻求墨云年的帮衬。
“你是觉得那太医可能有问题?”墨云年听花许颜说完之后问道。
花许颜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是可能,那太医肯定有问题。”
墨云年点了点头,招招手吩咐一旁的宫人:“去一趟太医院,把方才替公主诊治的太医寻来。”
“是。”宫人应了一声匆匆走了。
他又唤来其他的宫人吩咐道:“你们好生看护公主,莫要再让生人接触她,另外这边的情况先不要——”
“回王爷,”他话还没有说完,方才跑去太医院的宫人就跑了回来,急急忙忙地开口:“方才那位太医不见了。”
墨云年心中咯噔一声,但还是继续把方才没有说完的话说完:“这边的情况先不要惊动太后,你们都去吧。”
“是。”
宫人们都退下之后,花许颜面色凝重:“如今很明显了,那太医定是太子的人,王爷得尽快将他抓住。”
“你能护住相宜的性命么?”墨云年却是更关注这一点。
花许颜盘算了一番才应道:“我会想办法解毒,但会来得很慢,能不能护住她的性命,我只能说尽力。”
墨云年没再说话,转身去吩咐一旁的手下了。
花许颜也不再停留,脚步匆匆地又回到了内殿。
回来的路上她思忖了一路,如今既然不知道是什么毒,那就只能以针灸控制住毒素蔓延了,但是这能护住一时可护不住一世,现在只希望墨云年能尽快抓住那个太医了。
半个时辰之后,花许颜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看着如今已经被扎成了刺猬的陈相宜眼中满是心疼。
“姑娘,公主殿下她不会有事吧?”一旁的宫人给花许颜递上了一条湿手巾让她擦擦汗,言语之中满是担忧。
花许颜接过手巾却是先给陈相宜擦了擦脸,而后才哑着嗓子开口:“我不知道。”
“那姑娘,三日后就是鉴赏会了,殿下她之前操心操肺的,甚至连梦中都在念叨,如今是不是也不能参加了?”笼玉上前发问,说到这里眼泪鼻涕留一起落了下来。
花许颜叹了口气,这件事她也知道,只是如今这种情况,她也只能在心中默念吉人自有天相了。
宫中不能久留,又在内殿待了一会,看陈相宜状况稳定,她也就出宫回了花家。
一路上她都惴惴不安,一边担心着陈相宜能不能挺过去,一边又担心着墨云年能不能抓住那个太医,不然等着她的也还是性命不保。
带着满腹忧心进了家门,有下人遇到她同她请安,花许颜也只是简单回了一句。
绕过几个弯到了院子中,她一眼看见李氏和花初语正在自己的屋子里,两人正满面春风地说着什么,时不时还会发出几声响亮的笑声。
她眉头一皱,把心中的担忧往下压了压,迈步进屋询问道:“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喜事将至怎能不开心呢?”李氏一脸喜意地把花初语拉到了自己怀里,“如今你既然管家,语儿嫁妆的事情可得筹备起来了,省得到时候丢了面子。”
花许颜挑挑眉毛应道:“用得着费心筹备么?横竖就是那几样东西。”
“胡说!”李氏听到此处立刻就立起眉毛,“你当花家是寻常百姓家么?还横竖就那几样东西,我可告诉你,当初你爹爹可是答应过,语儿出嫁那日要给她准备八十八抬嫁妆,如今他不在了,你可莫要浑水摸鱼才是。”
李氏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信口胡诌了一个数量,而后含笑看着花许颜。
“八十八?”花许颜故作惊讶,心中却暗暗盘算了起来,她自然知道这个数有假,但爹爹如今还在狱中,现在也没有办法对峙。
李氏一脸傲然:“那是自然,我还能诓骗你不成?”
你不诓骗,那还有谁诓骗?
花许颜在心中暗暗念叨了一句,她肯定清楚家里没有这么多银子,却还信口开河说了这么一个数字,看她这样分明是故意想让自己负担超出的那部分,她凭什么当这个冤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