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就在裴昭雪中毒的同时,远在白府的白砚舟(自上次回宫查典籍之后又从京城赶回了白府),正对着刚刚收到的、来自汴京的又一封密信,心神不宁。
信是裴昭明亲笔所书,简单说明了假死诱敌计划,并提及杜承志(顾长生)极其狡猾,提醒白砚舟也要注意安全。
然而,白砚舟心中那股莫名的不安感却越来越强烈。
他了解裴昭雪,她行事果决,但也常行险招。
杜承志这样一个精通药理、心智如妖的对手,真的会如此轻易地被一个假死局引诱吗?他坐立难安,索性再次钻进了白家那收藏了无数医药典籍的藏书楼。
他总觉得,杜承志所用的复合毒素,或许在白家先祖收集的某些偏门古籍中,会有更深入的记载,甚至可能找到更快更有效的辨别或防范方法。
夜色深沉,藏书楼内只点着一盏孤灯。
白砚舟埋首于浩瀚的书海之中,快速翻阅着一本本或新或旧、或纸质或绢帛的典籍。
他的右手因长时间翻书而微微颤抖,空悬的左袖管在灯影下轻轻晃动。
突然,他的目光被一本夹在《西域药石志》中的残破手札吸引。
手札的作者是白家一位数百年前云游四海、曾深入岭南和西域的先祖。
其中一页,恰好提到了“七彩毒蝇伞”与“万载冰魄”相遇时的剧烈反应,旁边用小字备注了一种极其罕见的缓解之法,其中便提到了“赤阳仙”与“寒潭幽莲”这两味奇药,并提及若双毒入体未深,或可以“金针刺穴,辅以百年血玉温养,或可吊命三日,争得寻药之机”。
百年血玉?白砚舟心中一动,他记得家族宝库中,似乎正珍藏着一块祖传的、据说是前朝贡品的百年温血玉!
就在这时,一名白府的心腹管家,连滚爬爬、气喘吁吁地冲进了藏书楼,脸色煞白,声音带着哭腔:“公子!不好了!京城……京城刚传来的飞鸽急信!郡主……郡主她遭了那宦官的暗算,身中奇毒,性命垂危!苏姑娘说……说若无‘赤阳仙’和‘寒潭幽莲’,只怕……只怕熬不过明日此时了!”
“什么?!”白砚舟只觉得眼前一黑,仿佛整个世界在瞬间崩塌!手中的残破手札飘然落地,他却恍若未觉。
那个从小一起长大、聪慧狡黠、总是带着灿烂笑容叫他“砚舟”的女子;那个在朝堂上挥斥方遒、在案件中明察秋毫的大理寺少卿;那个他放在心底最深处、默默守护了多年的人……此刻正徘徊在生死边缘!
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慌和撕心裂肺的痛楚瞬间淹没了他。
他猛地抓住管家的肩膀,声音因极度恐惧而变调:“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郡主……郡主中毒了!很重的毒!需要‘赤阳仙’和‘寒潭幽莲’才能救!”
管家哭着重复道。确认了这噩耗,白砚舟反而奇异地冷静了下来,只是那冷静之下,是即将喷发的火山。
他的眼睛瞬间布满了血丝,原本温雅的气质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所取代。
“立刻备马!最快的马!我要立刻回京!”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嘶哑,“还有!去宝库!把那块百年温血玉取来!快!”
他不再去看满地的典籍,此刻,任何书籍都无法救昭雪的命。
他需要的是药!是那两种能救命的奇药!还有时间!他必须争分夺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