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郡主府后,生活似乎暂时恢复了平静。
裴昭雪处理着大理寺的日常公务,白砚舟在苏九的调理和裴昭雪的精心照顾下,身体一日好过一日,脸色也逐渐红润起来。
裴昭明则忙于御史台的案牍工作,以及暗中梳理与玄鹤卫可能相关的零星线索。
这日午后,裴昭雪正在书房翻阅卷宗,门房来报,称有江南东道姑苏城来的信使,持江南画院院主的拜帖和亲笔信求见。
“江南画院?”裴昭雪有些意外。
她与江南画坛素无交集。她示意请人进来。
信使是一名身着青衫、举止文雅的中年人,自称是画院的执事。
他恭敬地呈上一封火漆封口的信笺。
裴昭雪拆开信,快速浏览起来。
信是江南画院院主,当代画坛泰斗顾恺之所写。
言辞恳切,先是盛赞了裴昭雪(以裴司直的身份)屡破奇案、明察秋毫的声名,随后话锋一转,提及姑苏城近来发生的一连串诡异事件——城中多位技艺精湛的绣娘离奇失踪,现场毫无痕迹,唯余些许特殊金线。
更令人不安的是,这些失踪案,似乎都与画院珍藏的一幅前朝古画《千佛朝宗图》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联。
当地官府调查多日,毫无头绪,反而因一些无法解释的现象,引发了恐慌。
顾院主在信中写道:“……此事蹊跷,非寻常官府可解。老朽听闻裴司直明察秋毫,善断无头公案,故冒昧恳请,望司直能拨冗南下,施以援手,解此迷局,还姑苏安宁。画院上下,感激不尽……”
随信附上的,还有一小段用锦囊装着的、闪烁着特殊光泽的金线样本。
裴昭雪拿起那金线,触手冰凉柔韧,绝非普通丝线。
她看向那执事:“顾院主信中语焉不详,这《千佛朝宗图》与绣娘失踪,究竟有何关联?又有什么无法解释的现象?”
那执事面露难色,压低声音道:“回禀裴大人,具体关联,院主与诸位画师也尚未参透。只是……只是每当有绣娘失踪前,似乎都曾近距离接触过那幅画,或是为其进行过保养修补。至于诡异现象……有守夜的画童声称,曾在深夜听到那存放古画的阁楼内,传出若有若无的诵经声和……女子的啜泣声。官府派人守了几夜,却一无所获,反而有两位官差回来后,精神恍惚,称看到了……看到了佛像流泪。”
裴昭雪眉头紧锁,这案子听起来确实透着古怪,绝非普通的失踪案。
她让执事先下去休息,说要考虑一下。
她拿着信和金线,找到了正在院中晒太阳看书的白砚舟,以及过来复诊的苏九和刚好下值过来的裴昭明。
“江南画院?绣娘失踪?前朝古画?”
裴昭明听完叙述,接过金线仔细查看,“这金线……质地特殊,似乎掺了某种矿物,光泽与众不同。”
白砚舟轻轻嗅了嗅金线,沉吟道:“有一股极淡的、类似檀香混合着……某种陈旧颜料的味道。”
苏九则对那“佛像流泪”、“深夜啜泣”的说法更感兴趣:“若是人为,这装神弄鬼的手段倒是高明,能影响人的心神。”
裴昭雪将顾恺之的信递给众人传阅:“你们觉得如何?姑苏此行?”
裴昭明放下信,目光锐利:“此事蹊跷,恐怕又非寻常案件。既然求上门来,且可能与前朝古画有关,说不定……又能摸到玄鹤卫的尾巴。”
白砚舟温和一笑:“我身体已无大碍,江南气候温润,正好适合休养。而且,这金线和古画,我也很感兴趣。”
苏九也跃跃欲试:“听起来就很有意思,说不定又能遇到些罕见的疑难杂症或毒物。”
见众人都无异议,裴昭雪当即拍板:“好!那我们就接下这桩案子,去江南走一遭!会一会那《千佛朝宗图》!”
一个新的谜团,在江南水乡的烟雨中,悄然萌芽。